楼月绝的手臂搭在后车座上,身上传来淡淡的冷香。
似乎是刚洗过澡,精心打扮过来的。
连头发的香气都很浓郁。
楼月绝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你知道上一世我爸死的时候,我几岁吗?”
她不忍蹙眉:“十二岁。”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会做梦梦见他,梦见他孤零零地站在墓地前发呆。】
楼月绝垂下眼睫:“你去世后,父亲一直郁郁寡欢,跟从前大不相同,他在一场枪战中去世,组织里所有人都来分他这杯羹,是我一个人撑起来的。”
她愕然:“从前从没听你说过。”
“因为我不喜欢那段回忆。”楼月绝目光似危机四伏的黑夜,语气也是冷的。
“那段时间,我父亲去世,微生家的人也接连意外去世,甚至连赢尘也死了,我身边能依赖的人都不见了。”
“我一点一点稳住我的位置,不敢有一丝懈怠,在所有人都盯着我的财产和我的势力下,活到了三十岁。”
“所以姐姐……”
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把她拉到面前:“我经历了这么多,在你眼里,我依旧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吗?”
他的眼神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我甚至初中跳级,成为了你的同班同学,跟你一起上课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把我当成小朋友呢?在你眼里,我这辈子就永远是个小孩子,不会成为男人了是吗?”
乔楚楚内疚抿唇:“对不起啊月绝,我一直都在意你以前的年纪,忘了你都经历过什么事情,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楼月绝一愣,眉眼舒展起来,弯了弯嘴角:“姐姐好乖,一说就听。”
他这样一笑,冷硬的容貌像冰雪消融:“当然你也别怪我凶,我爸拿我当孩子也就算了,毕竟他是我爸,但我不希望你还拿我当孩子。”
他将她困在车玻璃与她之间:“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这话暗藏了些许画外音。
乔楚楚没听出来,无措地被他怼在角落,认真得像是在写检讨:“我明白你吃了很多苦,我要是还拿你当个孩子,就是对你吃的苦不认同,你放心,我再也不会了。”
楼月绝挑起剑眉,笑意加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就知道姐姐最善解人意,最听话了。”
乔楚楚:“……?”
【我怎么感觉喊我姐姐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呢?】
【不对,不能这么说,怀绫有时候还是很乖的,他刚才还学说话给我听呢,想想就感动。】
楼月绝唰地沉了脸,危险地盯着她。
空气里隐隐漫起嫉妒的味道。
乔楚楚回过神,注意到他阴沉的面容,尴尬得脚趾抓地:“你听见了是吧?”
【可恶,我怎么才能克制我的心声啊!】
楼月绝却是头一歪:“听见什么?”
他深邃眼眸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我什么都没听见,你说心声了吗?”
乔楚楚惊讶:“啊,说了点,但不重要。”
“是吗?”楼月绝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那就好。”
他们一同来到餐厅。
楼月绝定了个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妥帖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姐姐就不用管什么餐厅礼仪了。”
他把切好的牛排与她交换:“吃这个吧,你今天也累了。”
乔楚楚感激地接过,刚想吃,楼月绝阴森的声音响起:“我这样对姐姐,姐姐应该不会感动吧?”
乔楚楚:“……”
她的牛排卡在嘴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隐忍地放下刀叉:“你还说你没听见我心声,你这不是听见了吗?”
楼月绝慢条斯理地切开食物,故意地将其切得粉碎:“我选择性想不听来着,可实在是太刺耳了。”
他锐利的目光对上她,寒芒乍现:“姐姐比起我更喜欢怀绫是吗?”
乔楚楚食欲全无:“怎么这么说啊,大家都一样的啊。”
楼月绝装也不装了,瞬间沉了脸:“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想着微生怀绫,还说你感动了。”
乔楚楚一个头两个大:“因为他不会说话,但是他学了说话,这种心思让人感动不是吗?”
楼月绝不假思索:“那改天我被炸弹把耳朵震聋了,我也可以学说话。”
乔楚楚:“?”
她一脚踩在他皮鞋上:“说什么呢!”
楼月绝低头看了眼桌下。
被桌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暗空间内,乔楚楚干净的白色运动鞋狠狠在他的皮鞋上碾了碾。
小白鞋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兔子,用力在他纤尘不染的皮鞋上宣泄情绪。
踩的一点也不疼。
他视线上移,挪到乔楚楚脸上。
乔楚楚眉心紧锁,小脸也沉着:“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呸出去!”
楼月绝歪了歪头,笑得玩味:“你还信这个?”
她皱眉:“信!快点呸出去。”
“好吧。”楼月绝清了清嗓子:“呸呸呸。”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因为你会在意我说的话吉利不吉利,既然这样,我就不介意刚才你说过什么了。”
楼月绝说完,脸却是一沉:“但你下次注意,我脾气不好,你再说一句,我就去跟他打架。”
乔楚楚:“……?”
这算哪门子的威胁啊?
吃完饭后,她与楼月绝一同坐车,来到商场门口。
她好奇:“你想买东西?”
楼月绝语气高深:“是你要买东西。”
乔楚楚:“?我?”
楼月绝走下车,给她打开车门:“进去吧,里面有熟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