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哪怕关了三个多月,这位霍婕妤的脾性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厉兰妡反而因此放心,只要对手还是一样蠢,她就不怕会打败仗。
车队愈往北驶,道路两旁的景物愈见荒疏,萧条偏僻,仿佛由人间去往幽冥洞府。而天气也渐渐凉下来。兰妩忙着开箱检视,一面忧愁道:“到那里只怕更冷,不知道大毛衣裳够不够。”
厉兰妡淡淡地扫她一眼,“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咱们是跟着陛下过来的,还怕没衣裳穿?”说罢,她兀自望向窗外。
到了围场,人迹反而多起来,在一望无际的绿草地上——不能说多么绿,这里的秋天来得快,草尖已泛了黄,不似夏天那般鲜润——到处矗立着蒙古包般的玩意,像一个个巨大的圆形蘑菇,厉兰妡看着颇觉新奇有趣。
这块地界其实有点暧昧,不能完全算作漠北的领域,也不能说是大庆的范围,这问题在几十年前已经存在,到现在仍没搞清。总而言之,这里的气候更接近漠北的风土,所居住的也多数是漠北居民——亦有大庆人混杂其中,比例接近七三开。几乎每年,大庆的皇室和贵族都会来这里狩猎,而漠北人也总是表现出欢迎——其中的态度着实微妙。
厉兰妡由兰妩搀扶着下了马车,她一眼瞥见走在她前面的傅书瑶,便恍若无意的跟上去,一面道:“姐姐可瞧见后边的霍婕妤?她不是尚在禁足中么,不想竟在这里见到,妹妹看着好生奇怪。”
傅书瑶和以前一样露出文静的笑意,“妹妹有所不知,是我求陛下解除禁足之令的。”
她倒肯坦然自承。
“姐姐为何要这么做?”厉兰妡的疑虑倒不算装假。
傅书瑶叹了一声,“还不是安平侯世子思念家姊心切,巴巴地派人上门,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下来。妹妹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两家沾亲带故,总却不过这个情面。”
“但姐姐可知,霍婕妤性情乖戾,哪怕陛下责罚了她,她心中到底不服。如今未等她心气平顺就放出来,姐姐也不怕她生出什么事端?”厉兰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傅书瑶的笑似涓涓流水,“妹妹放心,这里不是大庆的地界,霍婕妤不敢的。她若真做出什么,当着众位亲贵的面,那真是不要命了。”
她脸上的表情并无丝毫异样,厉兰妡却莫名悚然一惊。她忽然想起甄玉瑾设宴那日,傅书瑶称病不肯出席,她是真的犯了旧病,还是预感到将发生的事因此故意避开?
走了没一段路,便有一对衣着非凡的人马径自向这边而来——说是不凡,也不过是相较于这一带的普通民众而言,虽然一样是单调暗沉的颜色,他们衣裳的质料明显要好一截,剪裁也更为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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