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略捏着手机的手浑然一松,手机掉到了茶几上。
“怎么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时狙击手就埋伏在她身后那栋楼里,大概也就两百米的距离,不过万幸刚好有个缅甸当地的姑娘救了她一命。”苏诀抽过茶几上的手机,指着照片上的人,“就是这姑娘,她当时刚好去找唐唐,子弹射出来的时候她推了唐唐一把,所以没射中,却击穿了她身后机房的柴油桶…”
爆炸便是一触即发的事,关略用手再次抱住头,他现在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甚至可以听到耳边回荡的轰鸣声和炸烈声。
苏诀陈述这些事的时候也是带着万分的勇气,因为太痛苦了,除了唐惊程之外,那段时间他也几乎跟着她经历了一段生死。
“爆炸中那个缅甸女孩当场就死亡了,因为身形和唐唐差不多,而且刚好也有孕在身,手上还戴着唐唐的腕表,所以登记受害人名单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唐唐,而我那两天刚好在密支那,得到消息赶回帕敢的时候事故现场已经一片灰烬,只拿到了那块手表。”余丽宏弟。
苏诀从当地军警手里拿到手表的时候也差点疯了,可转念一想手表应该在尼拉那里,而当地军警只把那起爆炸案当成普通的民众暴乱,所以草草处理了现场,而且按照当地的惯例,为防止尸体存放发生疫情,所以尸体运到警局稍作登记之后就被焚烧了。
苏诀从密支那回到帕敢,除了那块手表之外只得到了一张受害人名单信息,名单上清清楚楚写了“唐惊程,中国籍”几个缅甸语。
“拿到手表之后我不信唐唐出事了,于是安排人去找。帕敢镇上的正规医院也就那一家,当时爆炸伤了好些人,医院里一团乱,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那会儿的情形几乎可以想象。
帕敢镇上的医院规模很小,设施陈旧,加之医护人员人手严重不够,爆炸发生后一下子被送去了十多号人,伤者有轻有重,手忙脚乱之余当然也不会有人对伤者进行登记。
苏诀找不到唐惊程也正常。
“后来呢?”
“后来?”苏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许多事情历历在目,自己当时也是彻底乱了,十多号伤员中间竟没有一个是唐惊程,死者里面却记着唐惊程的名字,他担心之余开始有些慌了手脚。
“幸亏医院里有名护士告诉我,当时从爆炸现场送过来的伤员中间有个女孩子伤得特别严重,医院便联系国际救援中心把她送去了密支那。”
密支那那边的医疗条件相对要比帕敢好一些,苏诀又连夜赶回密支那,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我有个朋友在缅甸救援中心当无国界医生,我通过他联系到了密支那那边的医疗队,到那边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已经被送走了,因为烧伤重度感染,密支那医院没有能力救治…”
简单的一句“烧伤重度感染”,关略的拳头拧到一起,指关节咔咔作响。
难怪三年后他见到的沈春光面目已经与三年前有些不一样。
“我朋友帮我查了几日,最后确定人在仰光,我连夜飞过去,深夜的航班到了那间医院,可是……”说到一半苏诀竟有些力不可支。
大抵是回忆太痛苦了才会让他失控。
关略的拳头拧得愈发紧。
“可是什么?”
苏诀将双手合十撑在自己额头上,摇了摇:“我赶到仰光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