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她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前后两次植皮手术,一次在仰光,住了近半年,随后去德国,在德国进行了右肩骨骼手术外加一次深度植皮,最后一年在新加坡,三次整形,前后一共六次手术,每一次都像是进一趟鬼门关。”
苏诀冷漠地说着这些数字。
关略用手抱着脸无力地倒在沙发上,他现在能说什么?能为她做什么?
“我不知道她承受过这么多痛苦。”
“是,六次手术,术后要面临刀口恢复和感染,可是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从头到尾没有吭过一声。”
关略摇头,手肘撑在膝盖上。
他见识过这姑娘的韧性,当初迟峰那一枪几乎射穿了她的肩骨,那么深的伤口,换药的时候不肯上麻药,愣是咬牙挺着。
那么瘦弱的身体,体内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可六次手术,体无完肤,她到底是靠着什么信念撑下去的呢?
关略几乎不敢想,也不想问。
苏诀看着面前已经快要崩溃的男人,最后一击。
“她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痛,身上的伤口她尚且能忍,不能忍的是那个孩子。”
关略听到“孩子”两个字突然抬起通红的眼皮。
“孩子在那场爆炸中胎死腹中,她被送到镇上医院做了引产,不过当地妇科水平有限,手术没做干净,后期子宫继发感染,那时候她人已经在仰光,医生说保不住了,建议将子宫摘除,她死活不肯,从床上滚下来求我……”
苏诀声音几度梗塞。
关略觉得自己的心都大概不属于自己了,疼得快没有知觉,千刀万剐也就这样吧。
“后来呢?”他沙着声音问。
“后来…”苏诀抬头看了眼窗外,“她说就算死了也不能把子宫摘掉,你知道我一向都依着她,所以答应了,二次手术之后保守治疗,又托朋友从德国带了药,子宫是保住了,但是孩子没了。”
关略一时没了声音,苏诀猛然吸了一口气:“孩子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我知道她回腾冲之前又去过一趟帕敢,辗转找到了镇医院当年给她做引产的医生,医生告诉她孩子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过已经成型……”
说到这苏诀抬起头来,看了眼沙发上的关略,又补了一句:“对了,是男胎。”
苏诀轻描淡写的一句“男胎”,刺得关略再度将眼睛阖上,手掌盖住自己的脸,仰面,将身子疲惫地倒向身后的靠背。
仿佛一切都被冻住了,思绪停止转动。
回忆如此汹涌,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余余大扛。
苏诀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不再继续往下讲,给他留了一点缓冲期,客厅里又没了声音,好一会儿,听到沙发上的人终于沉沉地喘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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