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万一明年继续有灾害怎么办?
若是国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了,那就会出现大漏子。
因此王巨换了一种办法,你先将这些战略性储粮放出来,虽然灾害在处续,不过相比于去年,要好一点了。至少三百万石粮食放出来,能将边区百姓的饥荒问题解决一大半。
边境百姓不饿了,人心安定,西夏就不敢打主意,辽国也不敢打主意了。
章惇也有私心,王巨同样也有私心,不过这两人皆是同一类人,至少不可能因私误公。
换作其他人做三司使,王巨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并且现在朝堂上对王巨也有利,蔡挺与王珪对他一直很不错的,吴充与陈升之与他也没有致命性的冲突,至于吕惠卿,只要他继续呆在泉州,依然会将王巨当成朋友,王韶虽没有多少直接会面,然而两人神交很久,韩绛不能高估,但不会排斥王巨。
至于台谏有一些文彦博的爪牙,只要两府宰执对他不恶,也不足为害。
实际随着他的一些理念逐步宣扬出去,下面的一些基层官员,也开始重视起王巨。
所以王巨才想出这个计划。
都是为了国家,而非是个人。
章惇讶然道:“子安,那边有这么多粮食?”
“那可能啊,”王巨大笑:“子厚兄,就那么一点百姓,不要以为宋朝有灾害,若大地真是圆的,这次灾害会波及到大部分地区,当然,海外多是无主之地,开始开拓的都不是不错的地方,虽有灾害,还会得到一些积余的粮食,否则我也不会支持这些海商们的迁徙了。然而去年的粮食,海外的占的比例很小,多是从交趾兑换过来的,或者在岭南提前筹集的。然而交趾渐渐对我朝不满,估计难以筹集了。”
“那从哪里得到粮食?”
“除了交趾,还有,水真腊,占城,岭南承蒙你主持了木棉司,这几年开发得不错,应当还能继续得到一些余粮。当然,若是没有海船,即便岭南有余粮,也很难运到北方,成本太高了。”
“那些海商们有没有怨言?”
“不会,他们想要多得财富,手里必须有更多的移民,所以有求于朝廷。只要朝廷不为难,他们在财力许可的情况下,还会支持朝廷的。毕竟国内才是他们真正的根基。”
不过消息很快传到赵顼耳朵里,他立即将王巨召到宫中询问。
确认后担忧地说道:“王卿,不要将那些海商们逼得太紧。”
古代人对工商业认识还是很落后的,士农工商,工还不是工业,乃是工匠。
所以赵顼曾经一度下诏,让巴蜀伐桑种粮,李世民也曾一度禁止百姓穿绫罗绸缎,认为这种奢侈的穿着,会给国家带来不好的风气,特别是明朝,居然下了禁海令。郑和下西洋送银子送绸绢,百姓也没有送银子送绸绢,然而却禁海了。
但王巨反复地说,赵顼也就懵懵懂懂的会意一部分道理。
这个海上贸易看来对宋朝会产生很多好处,朝廷就是默视而不去鼓励,那也不能去妨碍。
去年是三百多万石粮食,若是今年明年再陆续运来三百多万石粮食,而且是从高成本的海路运来,会不会让这些海商们反感?
“陛下,不会,主要还是移民,迁徙的数量大,他们也害怕着。一旦移民数量差不多了,不那么渴望,就是有一部分海商积善行德,但不会有现在这么高的积极性。”
这是王巨提先埋下的坑,不要以后的泉州知州,真以为海商们是冤大头,然后伸出贪婪的大手,那就糟糕了。
“是这样啊……对了,延州那几户商贾有没有参与?”
都不是傻子。
“参与了,”王巨老实答道,但参与多少就没有说了。
“其实他们都不错,”赵顼又说,他也没有深问,然后道:“为何让张贵与高川辞去朕赐的同进士出身?”
“陛下,臣知道陛下是好心,张载高风亮节,由是奖励张载,高川与臣妹妹订亲,因为没有出身,久久不能成婚。然而陛下还记得臣所说的话,世袭……”
何谓世袭,一是恩荫制度,二是权贵的相互联亲,三就是权贵的免赋税,结果是一代比一代资源多,于是财富土地一起向极少数人手中集中,由是对国家产生了严重的妨碍,包括那么多人反感变法。
不从根本上对付世袭,只是想多征税,那是不可能解决的。
“臣既然指出这一点,就不会参与到这个世袭的游戏中。如果他们有本事,去考中进士,没有本事,臣就让他们做一个富家翁吧。”
“唉,唉,”赵顼连连叹气,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王巨虽然脾气不大好,对国家确实很忠心的,而且也有能力。
因此他又说道:“替朕在泉州再守两年吧,到时朕必以两府官相待。”
“臣年龄还不足,不急,先磨砺再说,而且臣对时务仍没有看透,看不透,进入两府不过尸位素餐罢了,臣不屑做这样的官员。”
但天下间……尸位素餐的官员不要太多,赵顼盯着王巨刚毅的脸,心中更加感慨,不过他忽然浮现出一个婴儿的脸孔,这个角度正好看到的是王巨侧面,从侧面看,十分象。赵顼没由来心中毛毛地想,这两人,胆子不会这么大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