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走到这一步的商贾并不多,银行司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卖掉其抵押的房宅田地,多半还不能将本金收回来。
但在司马光收集下,十几起因为银行司卖掉其房地导致一家人生活格外凄惨的事例,便收集上来,然后一一举列说了出来。
章惇很恼火,说:“司马公,今年银行司放贷超过了两亿贯,你只举出这十几例,如果这些钱贷落在高利贷商贾手中,会出现多少倾家荡产的现象?”
“章子厚,你没有资格进言,试问你的子女在两浙路做了什么。”
指章惇在交趾路时,他的儿子强行用低价收购了昆山某户许多良田,最后事发,朝廷不便将章惇调回,但将章惇许多职官拿掉了。
章惇脸臊得痛红,王巨冲他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让章惇不作声,且看司马光如何借着献书之功的表演。
然后王巨又翻开着这本新资治,看了几段,心想,私货真多啊。
不要小看了这些史册的影响,就象商鞅,其实真的不错,然而因为司马迁的一本史记,商鞅便成了千古之奸雄!
但王巨也无所谓,不仅他在宋朝带来的变化,还有彼岸,如果彼岸现在依然只有几十万百姓,那翻不起大浪的,但渐渐逼近千万百姓,一百多万户,想一想唐朝从两百多万户到天宝近亿人口,用了多长时间。
这番功绩,岂是一本史书能抹黑的?
司马光又说,或如广告牌,看上去民不加赋而国自用,但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贾乃是一群见利忘义之辈,现在朝廷主要替商贾宣传,成何体统?或者就象王安石那样,雇**卖酒,必成为千古笑谈,大宋之耻辱。
再到山陵滩涂湖泽,朝廷为了赚取那百分之五的税赋,让天下骚然,臣著史册,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何曾有过这样的故事?
王巨放下这本史册,问:“这些政策不好,那依司马公之见,当如何之?”
“二十年不兴兵也,国家自然富强。”
“先帝时,我朝对西夏十分尊敬,为何西夏派大军讨伐我朝?”
“如果不是引伴使高宜无故拘押西夏使者吴宗,西夏如何讨伐我朝?”
“你是说吴宗来到顺天门外,按例要去垂拱殿拜见先帝,吴宗拒不见,高宜一怒之下,才禁之于厩,高宜是做错了。或者说吴宗比先帝更要高贵,或者说,西夏乃是我们大宋的父亲,不能得罪!”
“王巨,老夫非是此意,而可以用其他手腕化解之,非是拘于马厩,如果西夏这样对待我们大宋使节,大宋当如何待之?”
“如何待之,我们大宋使节只能去宥州,连兴庆府都去不了,还谈什么皇宫的马厩!就算我们大宋不对吧,得将西夏人当成父亲,包括先帝与陛下,当以子待之。但我再问你一句,大顺城之战,是我与蔡公发起的,看似浩大,但在商贾资助下,朝廷拨出的钱帛并不多。再往前推,庆历战争过后,仁宗罕用兵之,顶多就是南方侬智高叛乱,花了一些钱帛。最少不能让侬智高真的占据岭南,割据一方吧。然而为何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的后果,是国家积欠一亿六千多万!”
“王巨,一时意气,六十万百姓丧魂于西北。”
不是说后果吗,这就是后果。
“你修了这本史册,记录了从战国到我朝开国所有重要的事务,武则天杀程务挺时,为何突厥人拍掌庆贺?郭公南下,死了那么多军民,仅是击败了交趾……或者说我是屠夫。就算是屠夫吧,但我当时若在朝堂,会不会有这两场惨败?当然,朝廷非是我一人善长军务,章质夫在西北比我更善长军务。唐明皇穷兵黜武不对的,但兵伐吐蕃对不对?难道因为败了就不战了吗,举国投降吗?可如何再战,因此我不去西北,而是先在朝堂整顿经济,我长就长在经济水利上,而非是军务。但我这样做不行,那样做也不行。或者听你的安排,你能将这个国家变得富强吗!”王巨一连串的责问。
最后又说道:“大宋需要做事的人,不需要卖嘴巴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