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涧山,魏霸和魏武并肩站在一块巨石上,菊水从他们的脚下潺潺流淌,虽然已经是寒冬腊月,曾经繁茂的菊花丛早就只剩下残枝败叶,可是空气中依然飘浮着若有若无的菊花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湍水的一条支流——菊水的源头,越过身后的熊耳山,就可以进入弘农境内。不过要想翻过这道山,就算是魏霸改进过的滑翔翼也做不到,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先攻宛城。
要攻宛城,就先要突破湍水防线。
曹睿退守宛城,以宛城为中心布下重兵,摆出一副以守代攻,顽抗到底的架势,如果不能率先在西线打开局面,不仅与司马懿对峙的李严不可能有什么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让孙权动摇。一旦孙权再像上次袭击关羽一样搞李严一下,那笑话可就大了。
对付像孙权这样的人,只有用一个个胜利来坚定他的信心,让他相信与你为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才能压制他那颗时刻都有可能蠢蠢欲动的心。
马谡和邓芝在郦县严阵以待,准备攻城器械,魏霸则带着魏武和五千精锐步骑潜行到湍水上游来寻找机会。
南阳盆地是一个马蹄形的地形,东西北三面都是山,只有南面是江汉平原,地势相对平缓。魏霸现在虽然也有两千骑兵,可是这些骑兵战斗力还不足,如果遇到同等数量的魏军骑兵,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难免会遇到和马岱一样的遭遇,所以魏霸一直沿着山脚前进,随时准备退入山区,利用步卒的山地战优势取胜。
他可不想再把这两千还没有完全成熟的骑兵轻易的送进魏军的血盆大口中。
“从这里越过菊水,再向东走三十多里,然后转折向南,大概一到两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绕到郦县的背后。”魏霸指着远处在山峦间若隐若现的山路:“只要不遇到大队的魏军骑兵,我们就可以以步卒破阵,以骑兵穿插,击垮魏军的战阵,先解决郦县背后的阵地。”
“行,没问题。”魏武大大咧咧的拍拍胸口:“到时候我率步卒破阵,唐千羽率骑兵扩大战果,你坐镇中军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啊,这有什么复杂的?”魏武看看魏霸,声音越说越低。他已经意识到,魏霸对他的豪迈不以为然,而且有些不高兴。他连忙换上笑脸:“阿兄,那依你的意思?”
“你忘了我的一个前提:不要遇到大队的魏军骑兵。”魏霸又好气又笑的瞪了他一眼:“现在我们是深入敌境,你怎么还一点警惕性也没有?如果张郃已经从豫州回到了南阳,这方圆几百里都有可能是他的战场,一旦被他缀上,你觉得你还有多少机会活着回去?”
魏武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以为然。
“子烈,勇者惧。你现在不是一个斥候,可以凭着胆气做决定,你是一个统领两千人的将领,你要为手下人的性命负责。”魏霸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潜行而来,没有大型军械,粮食也有限,别说被大量的骑兵追杀,就算是遇到数量两倍于我的敌人,都有可能陷入困境,你如果不时刻保持警惕,不如回到大营去,到时候和马长史一起攻城,也许更对你的胃口。”
“别,我听你的就是了。”魏武嘟囔了两句,他觉得魏霸好像有教训他的瘾,一说起来就跟老太婆似的,啰啰嗦嗦的一说就是半天。
见魏武这副模样,魏霸也有些挠头。魏武现在就是严重的叛逆期,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在让人头疼。说得多了,他虽然不反驳,可显然也没听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部随风吹散。有时候急起来,真恨不得踢他两脚。
“走吧。”魏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跳下巨石,向前走去。敦武跟了过来,笑了笑,轻声说道:“少主,该给他找个女人了。”
魏霸一边走,一边侧过脸看了敦武一眼。敦武的身体强壮得出奇,上次飞夺南乡城,他至少被人砍了七刀,可是半个月一过,他又活蹦乱跳了,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初像个血人似的。
“找女人能治他这驴脾气?”
“男人有了女人,才能真正长大。”敦武笑道:“你看看风少主,现在不就沉稳多了?”
魏霸耸耸肩,他真没看出来,魏风原本就是几个兄弟中最沉稳的一个,婚前婚后似乎没什么区别。
敦武又道:“那少主你看看我。”
魏霸眉毛一挑,不禁笑了起来:“这个例子更有说服力。行,我留心这件事,不过,要想找个合适的人把这头驴拴住,那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