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尔彻夜未归,梁成也没能在夜禁之前找到燕秋尔,而夜禁之后没有特权的燕家人也不能随意走动,第一次完全失去燕秋尔的消息,燕生寝食难安,可纵使再急,燕生也让梁成撤回了所有在外边走动打探的燕家人,不然犯了夜禁再被巡逻的士兵抓个正着,那估计就是被乱棍打死的下场了。故而燕生只能自己憋在世安苑里寝食难安,哪怕心知燕秋尔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可燕生还是止不住担心。
燕秋尔在燕家之外便就是一个人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没个人帮他,燕生怎能不担心?燕生更担心的是燕秋尔会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
燕生的焦躁不安一直持续到巳时将至,直到梁成来报说左宁带着皇后登门拜访。
腾远堂中,皇后坐在上首的位置,左宁则像是个随从一般在皇后的身后正襟危坐,燕生向皇后见礼之后,便在一侧坐下,因着皇后的身份特殊,燕生将多余的仆婢尽数遣散,只留下一个女婢伺候茶水,这女婢还是梁成从世安苑中选出的手脚最利落的。
“不知皇后屈尊驾临燕府所为何事?”
皇后的手上一直捧着茶杯,缓缓摇晃着,惬意地嗅着茶香,听了燕生的问题也不立即作答,将那茶吹凉了轻啜一口之后,方才开口道:“燕府这茶竟是比皇宫里的还香。”
燕府的茶比皇宫的香?这话听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是赞扬啊。燕生依旧半垂着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惶恐,不冷不热地答道:“皇后谬赞。”
皇后的眼神一晃,低头将茶杯放在身边的托盘上。面对当朝皇后却不显局促慌张,更没有丝毫谄媚讨好之态,这燕家家主果如宁儿所说,是个不好应付的人。正直的人总是不好应付的,正直却还有钱有势的人就更不好应付了。
“我今日来,实际上是来向燕家主告罪的。”思量再三,皇后决定对燕生采取怀柔政策。
“草民惶恐,不知皇后所言何意。”燕生微微转身向皇后,弓身俯首,镇定平静的声音与他所说的惶恐完全不相符。
“燕家主不必如此。”皇后宽厚一笑,虚抬右手,示意燕生可以直起身子,“今日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替我那顽劣的儿子向燕家主谢罪。听宁儿说,前些日子太子与令郎起了争执,一时冲动误伤了令郎。太子是个直性子,太过坦率反倒是容易让人对他产生误解,伤了令郎太子也十分愧疚,只是圣人得知此事之后大发雷霆,太子正被罚闭门思过,实在无法登门道歉,便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替他来了,希望燕家主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太子计较,也莫要与左家计较。燕家乃是百年巨商,断不会不给左家这样的小门小户留活路吧?”
“草民不敢。”燕生先将这客套话说了,而后才开始思考皇后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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