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没听说冀州发大水?”
“谁知道…..或许是哪个小地方吧…..”
絮絮叨叨的话语声里,城门那边陡然传来轰的一声,是城楼上的鼓声敲响,拥挤的街道屋檐下,无数的声音停了下来,楼舍上的豪绅们也都放下酒殇,站起来跑到窗边紧张的朝大街上看。
一阵冷风吹过,雪花弥漫飞舞,不少人挥着手扫开遮挡视线的飞雪,就听城门那边的街道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当挥开雪花,视线朝那边望去,漫天风雪之中,外罩皮袄内穿黑色甲胄的士兵,呈三列如长龙般过来,重重的脚步里,甲叶在皮袄下面发出碰撞的声响,长形盾牌提在左手,腰间环首刀不时摆动,撞在上面,神色肃穆的直视前方,有雪花挂在睫毛,落在眼睛里,都未眨一下。偶尔,队伍中间,还有身形较矮一头,却壮硕无比的外邦人,同样穿着冬装,但大腿下,只有镶钉凉鞋,一面巨型圆盾,将他们身子护的严严实实,极长的一杆铁矛在队伍里显得有些突兀,写有‘并’字的残破旗帜高举在他们头顶,眼尖的人远远就喊了一句:“是温侯的并州军……真是雄壮啊,但那些蛮夷是谁?怎的也在里面?”也有豪绅忍不住喊道:“没见到温侯啊,那戴红翎的,竟是一员女将,大汉男儿没人了…….”
目光聚焦的旗帜下,吕玲绮挺直背脊,手提一杆月牙戟,就连座下的卷毛赤兔马也披上皮甲,双肩玲珑兽头披膊上,一袭披风从左到右,将半个身子裹在里面,风雪中,挂着雪花的细眉下面,杏目威凛,有嘲弄的话语传下来,她眸子倾斜上看,仅一眼,那臃肿的豪绅只感后劲发凉,立即闭上嘴巴,退到人堆后面去了。
行进的军队继续前行,延绵自城门外面,第二支进城的是凤翔军,只有一万三千人,此时进来不过两千余人,潘凤抬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城门,吐了口唾沫在手心里擦了擦,转头朝后面的士兵吼道:“今日本将军终于要在众人面前露一回脸,尔等可要抖擞精神……待回军营,本将请你们喝酒!”
“是!”
士卒稀稀拉拉的笑着回应,气的潘凤朝他们又吼了几句,这些凤翔军士兵看似懒散油滑,但西征一役,也是尸体里杀出来的狠人,就在并州军过去,他们踏入城门的一刻,笑嘻嘻的脸陡然一换,正色严肃起来,脚步狠狠踩在地上,背负弓弩、手按刀柄,两千人的队列肃杀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
原本还在议论过去的并州军女将,一支杀气腾腾的队伍已经步入街道,城中观望的百姓压住了声音,看着他们身上斑驳痕迹的铠甲,有些见识的老者忍不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过去的士兵,兴奋的跟旁人说:“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这么一支大汉强兵,死也瞑目了啊,要是当年守卫边塞的是他们,檀石槐安能杀进来……”
老人激动的哭喊,拐杖敲击木栅,当场昏厥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之中,还有郭汜的一部分西凉军、五百白狼骑、黑山骑,甚至鲜卑、匈奴、乌桓骑兵也都随后入城,更多的军队直接回到军营休整。
公孙正拉着东方钰看了一阵后,连忙乘着马车趁父亲还没回府赶紧回去,而城中,也不少来自各方的眼睛盯着入城的军队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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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最大的府邸。
公孙止站在飞雪的庭院里,看着檐下走来的妇人,将她轻轻搂紧怀里,“夫人…..”七年未见,纵然回来时,心中有想过要说的话,说出口的,只是简单的:“.….我回来了。”
蔡琰靠在甲胄上,手指抹去刀痕上几片雪花,双唇微抖,泪水哒的一声掉在甲叶上,低泣的点下头。
俩人拥在纷纷洒洒的雪花里,宁馨驱走了一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