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上阴沉沉的,云层压得极低,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来一般。钱逸群搓了搓手,拧干抹布,早上清理藏经阁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准备吃午饭。这些日子来,藏经阁顶上的瓦片铺全了,裂开的墙体也修补了,桌椅拆拆拼拼,倒也不复当初破乱的模样。
有些道人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变化,对钱逸群师徒的态度也渐渐友善起来。陆小苗更是常往藏经阁跑,时不时缠着钱逸群给他读经教他认字。
钱逸群站在泉眼边上的石块上,看了一眼山下逶迤的山路,又放眼太湖七十二峰,心中一阵舒爽。他不禁为自己的适应能力感到骄傲,这么快就习惯了山上的生活,就连狗屁赵每天来骂人都已经无动于衷了。
“钱师兄,钱师兄!”陆小苗的声音远远传来。
钱逸群回头一望,见他又是跑得极快,双手撑着膝盖喘息不已。这世上若是真有人喝凉水也会胖,那边是陆小苗这样的,成天满山跑,又跟众道士吃斋,却仍旧长了副胖嘟嘟的模样。
“什么事?”钱逸群三两步跳了下来,如履平地走到陆小苗面前。
“刚才随风师兄让我转告钱师兄,说是监院老爷说了,这天要落雪,得多备点柴禾烧火。让你也进山里砍两担回来。”
钱逸群看了一眼天色,云层之中太阳偶尔吐出些金光,该是巳时过半,便道:“晓得了,我师兄这些天砍了不少,等会我去挑两担来交差。”
“钱师兄,”陆小苗故作老成地拍了拍钱逸群的手臂道,“不是小弟说你,你这么做好没意思。”
“怎么?”钱逸群好奇问道,心说:这小家伙难道还有什么做人处事的道理要教自己么?
“上真观多少道士?柴房里早就堆满了柴禾,是那赵监院又来消遣你罢了。”陆小苗一脸替钱逸群不值的神情,“你等闲去趟北麓随便砍些回来,便说山里没干柴了,他也就罢了,何必从自家搬来?你们过冬也少不得用柴呢。”
钱逸群大笑,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上真观里安插了一个小内线。他捏了捏陆小苗的胖脸蛋,道:“你说的是,我等会便去北麓转一圈。”
“嘿嘿,”陆小苗展颜笑道,“求师兄给我带一壶拄杖泉的泉水,我这两日被甄爷拉着扫除,走不开。”
“原来如此,是想骗我帮你打水。”钱逸群在陆小苗鼻头上一刮,笑道,“直说便是了,还要卖个乖。”
“本来也是,每年茅蓬坞都要积雪,今年格外冷,听别的道长说,茅蓬坞肯定会被大雪封掉的。”陆小苗急忙辩解道。
“好罢,我这就去帮你打水,其实这些天我师兄也不知道发什么愣劲,每天都去打柴,我们足够用了。”钱逸群原本对一天用多少柴禾并没概念,是那天蔡家媳妇来做饭,惊讶说你们囤这么多柴是要卖么?烧两个冬天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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