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对眼穿的本领,是一个好猎人必须具备的本领。郑清明和父亲都有在百米之内打对眼穿的枪法,甚至不用瞄准,举枪便射,几乎百发百中,这是他们常年和猎物打交道练就的本领。
此时,那只红狐距他们大约有五十几步,这么近的距离,别说打对眼穿,就是打它的鼻子也不会相差分毫。郑清明有几分激动,以前他面对猎物还从来没有过如此新奇的心境。父亲冲他挥了一下手,两人都停下了脚步,红狐背对着他们,似乎睡去了。郑清明看了一眼父亲,父亲低声冲他说:“我绕过去。”他们要寻找到一个最佳角度,让红狐侧过身,露出眼睛,他们在寻找它的眼睛。郑清明站在原地,父亲小心地迈动双脚向侧后走去,他们等待红狐发现他们,发现他们的红狐一定会回望一眼,就在这瞬间,他们会让红狐一个跟头从岩石上栽下来。父亲走了几步,便立住了,举起了枪,父亲用眼睛向他暗示了一下,他大声地咳了一声,以此吸引红狐的注意力。不知红狐没听见,还是红狐真的睡去了,它一动不动,像位哲人似地蹲在那沉思。
他更大声地咳了一声,这时红狐才慢慢转过脑袋,回望了他们一眼,几乎同时,他和父亲的枪都响了,他似乎看见那颗铁弹同时向红狐眼睛射去,红狐像一团火球在岩石上弹了一下,便从岩石上跌落下去。
他满意地朝父亲看了一眼,两人不紧不慢地向那块岩石走去。他从怀里掏出了绳子,准备把红狐的四条腿系起来,中间插一根木棍,这样,他和父亲便很容易把红狐抬回去了。
他们来到岩石上,低头向下望去时,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哪里有什么红狐,只有一条红狐留下的蹄印。他张大了嘴巴,疑惑地去望父亲,父亲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色铁青地望着那行蹄印。他们抬头远望的时候,一片柞木丛旁,那只红狐正轻蔑地望着他们。
父亲狠命地朝地上吐了口痰,很快地又往枪膛里压了颗独弹,他也很快地压了一颗,随着父亲向那只红狐奔去。红狐远望他们一眼,转过身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距离一直保持在射程之外,他们快,它也快,他们慢,它也慢。
从早晨一直到中午,他们翻了一座山又一座山,红狐始终不远不近地跑在前面。
父亲脸色依然铁青,不停地咒骂着:“王八羔子,看老子不收拾你。”红狐对父亲的谩骂置之不理,仍不紧不慢地走。郑清明疑惑自己看花了眼睛,他揉了几次眼睛,那红狐像影子似地在他眼前飘。
直到傍晚时分,红狐似乎失去和他们游戏下去的耐心,一闪身,钻进了一片树丛,他们赶到时,那里留下了一片错综复杂的蹄印,他们不知红狐去向何处。这就是狐狸的狡猾之处。
傍晚时分,他们才失望而归。父亲一声不吭,肩着枪走在前面。他想安慰父亲几句,可肚子里也憋了一肚子火,不知说什么好。他曾暗自发誓,下次见到红狐一定不让它跑脱。他甚至想,下次不用独子,要用霰弹,把红狐打个稀巴烂,看它还往哪里逃。
那一晚,他一夜也没有睡好,他听见隔壁的父亲,不停地大声喘粗气。他盼着天亮,盼着天亮后的出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