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患者摆好体位,周振不紧不慢地用窥器撑开下体,他用卵圆钳夹着那条赘生物端详了一番,皱皱眉头,“怎么这么大的息肉?而且这质地……不像呢感觉。”他用卵圆钳夹着赘生物向根部寻去,看着赘生物的形状与宫颈的连接处,觉得更是蹊跷,忽然,他微微瞪大眼睛,一丝亮光从他的眸子闪过,赘生物与宫颈连接处在三点方向,他用卵圆钳夹着赘生物中间弯曲着向宫颈6点方向靠过去,另一只手用卵圆钳夹着赘生物末端弯曲的向宫颈12点方向靠过去,就这么一放,就形成一个完整的宫颈!不是宫颈息肉,而是宫颈裂伤,边缘呈现出坏死状态!周振瞥向我,“你的病号?”
我点点头,不由得抿紧嘴唇。他无奈地叹口气,冷漠地说道,“让你们科室主任来一趟……”
产科主任来确认过后又把产房主任还有助产士都叫来,经过一番确认是宫颈裂伤无疑,大家在手术室都没有发言,只说是情况特殊回科室商议后决定。在值班室里,大家争议纷纷,有的说把那一块组织切掉,还有的说打着摘息肉名义暗地里坐宫颈裂伤缝合。最后江主任出诊回来得知此事后,把所有人都痛批了一顿。江主任自己进病房跟患者如实交代了病情。这位患者胎儿较大,产前估计胎儿体重4100g,下了巨大儿诊断,又是初产妇,本来建议剖宫术,但患者强烈要求顺产。江主任还有产房主任表示我们助产士以及病房当大夫不周之处,表达了诚挚的歉意,跟患者交流免费进行缝合术,以及后续的住院费用减免。患者也表示理解,做了坏死组织切除及宫颈裂伤缝合术,不久便出院了。患者是无知的,也许我们的一些错误在在无形之中就可以被轻易掩盖,轻巧的逃脱我们本该担负的责任。医患关系本就是一种信托关系,只有患者的信任是不够的,我们医务人员也要尽可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让他们觉得我们值得托付。
不知不觉,产科的培训快要结束,马上进入妇科。在产科呆的时间久了,虽然忙碌些,却产生了惰性思想,对未知的妇科工作有点反感。
下午,最后一次跟产科门诊。总以为每一次结束都会以完美收尾,事实并非如此。
一位早孕患者来就诊,自述一直吃着保胎药,还是不间断的流血。主任仔细的询问了病史后,给患者做了个妇检,才发现是宫颈息肉捣的鬼。为患者取了TCT检查,一边向患者交代病情,一边向我传授她的经验:“像这种早孕先兆流产的,一定要做个妇检看一看,确定一下出血源头,排除宫颈病变,现在孕周小,摘除息肉可能引起流产,不摘除除的话流血时间久了可能会造成感染,而且孕周大了也可能会造成流产、早产,摘除的话,也是建议12周时再做,那时胚胎比较稳定,风险小一些。”主任在教导我的时候,患者也盯着主任的眼睛,听的很认真,就差当场拿笔做笔记了。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妇女,头上戴着粉色的帽子,浑身裹得很是严实,一看就是产后没多久的,我们国人对坐月子以及产后受风这一块是很讲究的。这位患者是产后下体一直流腥臭液体,简单问了下病史,按例行妇科检查,窥器撑开下体后一股恶臭迎面而来,我强忍着差点没有吐出来。主任面不改色,她轻轻转动着窥器,看到后穹窿处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用镊子夹出来后,摊开来才看清是遗留在里面的纱布。主任把纱布装在一次性薄膜手套里,交给患者后,没好气地说道:“是遗留在下体里的纱布造成的,去吧,拿着这个去产房找他们吧。”
患者听到后立即变了脸色,骂骂咧咧地就冲到产房里去了。主任洗洗手,在屁股上按下两个湿手印,“本来我可以说点好话的,安抚一下患者,谁让他们产房主任不识趣呢。我病房里的一个患者正中切的,血糖还高,我特地嘱咐他们晚几天拆线,他们产房主任说是自己熟人,连招呼都不跟我打擅自把线提前拆了,拆完才告诉管床大夫。她前脚离开科室,我后脚去看,刀口很快就裂开了,你说她是不是闲的!?”
主任越说越气,一边说还一边气地拍桌子。很难想象患者拿着纱布去产房的场景,一场血雨腥风又是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