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要让茅直斋失踪而不是直接让圣帝杀了他?”关书书始终有些不明白这里。
“因为处决茅直斋这样的人,圣帝一定会选择最声势浩大的形式来进行。而这样就意味着,这是一场盛隆的公开处决,茅直斋为官这么些年,且不说会不会有忠门子弟,就说与他藕断丝连难免有人不信的。更何况以他的聪明才智,他一定在案发之后就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了。如果说,他在刑场上喊出这些事情怎么办?就算不喊这些事情,他哪怕喊出一个冤字,都难免有人为他请冤。毕竟,如你所说,这个人在民间的声誉极好。”墓幺幺说道。“所以,为了免于夜长梦多,不如一了百了,让他直接消失。”
“这样以来,坐实了畏罪潜逃,还以绝后患。”
“一举两得。”她的视线幽幽停在茅直斋的那落款之上,莫名有些怅惘。
砰——
关书书拳砸在了桌上,动了十成的气力却没用化力,拳上被碎开的木刺划出一条条的血痕。他双拳撑桌,垂头重重的呼吸着,黑发垔垔,却遮不去他眉眼里盛烈而复杂的愤恨。
“这些人欺公罔法,就真的不怕天理昭昭,因果报应?!”
墓幺幺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手,拿出软帕帮他擦去鲜血,“他们不怕法,是因法永不可制约所有人。他们不怕报应,是因报应是弱者幻想。”
他抬头,眼睛里更是失望。
她并不在意,用软帕帮他简单包扎着:“可他们并不是不怕,是他们至今还未遇见足以让他们都害怕的存在。”
她掀起眼帘,望着他说,“是因为他们至今,还未遇见我。”
“……”
关书书呆愣了半晌,忽然忍俊不禁。刚才压抑的阴霾好像在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里,轻飘飘不知所踪。
可笑意还未来,他又沉沉地看着那些手稿说:“在这里面,还有一件我搞不懂的事情。”他掀开几张手稿来,拿出一封书信给她,“这里面反复出现了三个字……”
“净博罗。”她念了出来。
见她这样表情,他有些吃惊。“你知道什么意思?”
墓幺幺放下手里的手稿,微笑着看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哦……”他叹了口气。“也罢,我再看看吧。”
“先吃饭吧。”她按下他的手,说,“吃完了再看,我可不想小书本你出师未捷先饿死。”
“好吧。”他走到饭桌前,开始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突然放下了筷子。转过头来看着墓幺幺说:“我还是没有搞懂,茅直斋是怎么只是通过巴啸雨的一首诗就查到这么多的。”
他喃喃着那首人皮诗,“千金白玉盏,茱萸花簇雪。曲者何人赏者谁?漫山野魂望婵薇。怀璧人不归,人不归,死宅做坟我做鬼,叫你们各个提头来跪。”
“还记得那个叫白王的首领吗?”
墓幺幺翻看着手稿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来。
“那首人皮诗里的婵薇,开始我们一直不敢去想,因为……如果说白王是那两位公主之一……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惊世骇俗了。”
他的状态有些不好,脸『色』苍白的很。“可如今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如果说当年茅直斋无论查到了这两位之中的谁,那他都不会得以善终。所以茅直斋才会引火烧身,所以茅直斋才可以在月族的流沙牢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乐谦才敢跟茅直斋的书信里那样的狂妄和嚣张,所以这样丧心病狂的罪恶才得以在青天白日之下得以维继……所以他们,才什么也不怕。”
他仿佛发了癔症一样,猛然站了起来,快速走到墓幺幺的旁边书桌上,拿起一只『毛』笔快速地在纸上将那首人皮诗写下,并且标注了谱点。
他的手开始颤抖。这上面的谱点,拼起来正正是白王两个字。
当写完最后一个点的时候,『毛』笔啪地一下掉了下来。
“怪不得茅直斋能查到他们的命脉……怪不得巴啸雨这样的才子,才会在一首诗里用了两个谱。前两句走的是九机煌的词谱,最后一句是月海棠慢的曲……根据谱点挑出来,是煌……月……”
“而三十年前,十三公主还未归位,连圣帝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白王……是煌月……长公……”
不待他说完,他的眼前登时一花,墓幺幺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直接按到在了桌上。
她的发垂下,落在他的脸上。
她的眼睛里,不再是一览无余清漾漾的无边翠波。
她低下头来,俯身在他耳边,依时,如飘过他肩上的落叶。
“太聪明,是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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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补更,争取明天四更以上吧。
爱你萌。
今天一更字数多一些,就不分章了,不然影响阅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