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若戟明显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说,对不起,没能救下她们。但是,这不是你为虎作伥的借口。”他心里的喃喃,与墓幺幺一字一句吐出的话,一字无差。脸色骤变,汪若戟紧紧的盯着墓幺幺,目光恨不能穿透她的五脏六腑。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她死了,你说的话就可以不作数。如果这样的话,就全当我没有来过。镯子你就留着吧,希望来日黄泉之下,你见到妻儿和你王氏满门,能够安心。”
说完这些话,墓幺幺站了起来,没有过多的表示,径直朝外走去。
就在她一只脚已经跨过会客厅的门槛之时,身后的汪若戟开口了。
“等下。”
幽山雅水,清阑琢珊,翠兰青石,小迳纤巷,静谧的园林之中,别苑锦殿层叠其中如珠宝点缀在华美的裙裾之上。这里,是霸相府的后院——琢心苑。此时,这个园子的主人,站在一棵繁茂沧桑的古树下,负手背立,身后单膝跪着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
“相爷,我在官籍查过了,这个墓幺幺没有身世,她就好比一下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没有祖籍,没有亲人,也没有任何人情往来,唯一一个人情关系,就是七爷,是在半个月前的事情。半月前,墓幺幺突然出现在汪七爷的身边,拿了十条隆金给他要和你见上一面。结果汪七爷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了,把她赶了出去。后来,汪七爷就失踪了。”
霸相沉默了片刻,挥挥手让那人起身,说:“陈鹭,查出来那十条隆金是来自何处不是难事吧,为何不肯告诉我?”
陈鹭一听,冷汗就下来了。本来想着轻描淡写的把这事给圆过去,结果没想到这老狐狸还是念起这茬了。“相爷,那十条隆金,官号查过了,已是百年前的号。”
霸相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来:“有什么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疏红苑六司司理陈鹭大人这会恨不得把舌头给拔了,犹豫半天还是说了:“那十条隆金的官号,是墓里的老东西了——关键是,这个墓,在东瑶山。”
听到东瑶山三个字,霸相始终温和的脸色有些难看:“你确定?”
“相爷,我就是八颗脑袋,我也不敢拿这事开玩笑啊!”
“你回去吧,这件事情你明白利害关系,不用我交代你怎么做。”霸相面有颓色,眉宇间的儒雅萧索黯然,“给那个墓幺幺做个官家身份出来,就说,是我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听到这句话,陈鹭有些吃惊。“这不太好吧?世人都敬相爷您品贵格雅,忽然冒出个私生女,朝廷也好,世人也罢,都会对您很不利的!”
回答他的,是相爷一声叹息。
“来者,福也,祸也,一念之间。”
想起不久前,某位贵人告诉他的这句话,汪若戟的心,陡然又提了上来。
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他以为自己还可以安然退出这般纷乱,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被当成了熟透的麦子,等着被人收割去这沉甸甸的脑袋当成丰收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