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声带应该已经刚才被压力所撕裂了,之前就受过伤的右眼似乎旧伤再发,眼前一片模糊的重影。她凭着声音和气息感觉到乌肃雪在自己眼前,明明背影是颤抖的——在三个上位者面前,他还能如此强硬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可是,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人的真实面目,知道他们阴谋诡计穿肠的肚腹间隐藏着怎样的狠戾和毒辣,这让此时毫无反抗之力的她只能感到无休无止的恐慌。
她极尽所能的朝前伸出手,抓住了乌肃雪的手指。
乌肃雪的肩膀并不是很宽,还是青年人羽翼未丰的感觉,着着黑色的梼杌卫战盔也显得比那些中年将军们稚气上一些。
因为这样的事情,乌肃雪还特别不甘心,私下里最爱举重锤在身上要把肌肉练得更宽更阔,说是更有男人味,更招女孩子喜欢。
这些日子里乌肃雪还总说,哎呀等回老家找个贵子这样的媳妇可怎么办,骂也骂不过,打又打不过。同僚也好长辈们如蒋安青房泽总说,就你这德行还找什么媳妇,我看你是被贵子迷了眼了看不上别的女人了吧。
他就嘿嘿傻笑,也不骂人了也不顶嘴,乖得像个大鹌鹑。
可是此时他竭尽全力的绷紧的身体上每一根线条,都势气强猛而无畏。在她的手指碰到他时,肉眼可见的,他绷紧的肩膀一下就软了许多。他也顾不上别的了,忙回过头来,弯下腰来抓住墓幺幺的手指,“贵子没事,我们都在呢。我来保护你了,别担心。”
“别……管……我……”她竭尽全力,可呼出的却只有空气,一个音节也没有。
“够了。”随着这声凉凉冷冷的声音。
一道光从远处落下。
她比任何人都熟悉这道光,也比任何人都曾朝思暮想过这道光背后的那比光还明亮的人。
“——不要!!!!!!!!!”
声带撕裂,她墓幺幺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发出这样令每一个人都心头为之一颤的声音。
滚烫的,灼热的,堪比火焰的液体,溅了她满脸。
“乌肃雪!!!”
“乌将军!!”
众人惊呼声一片,可她却在此时退化掉了所有的听觉,听不见四周有多么嘈杂紊乱。
多番重影的眼前,人影物影幢幢,是叠光的万花筒,却只有一种颜色。
红。
红——
血的红。
是归雁宗满山的红。
是归雁城满城的红。
是归雁山梨花雪上的红。
是怀里那颗白发人头的红。
是她每一夜每一夜噩梦的红。
是她眼前如同木偶一样倒下的乌肃雪,一身的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墓幺幺的眼前在此时涌入从来没有过的热血,像是被滚烫的开水从鼻孔里逆行灌入肺腑,每一处经脉都蓬勃着她毕生所承受却永远不能逃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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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