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都尉”许稷心里就已经有了底,再听说“不教”二字,便更觉得无所谓了。她原本忐忑的心完全放稳了位置,反问李令史:“他可有说为何不教?”
“某哪知道他为甚么呀!不过他不是你妻兄吗如何闹成这个样子?”李令史着急皱眉,拜托他只是想顺利办完事,有甚么矛盾回家说不好吗?非要给他为难……真是令人头疼哪。
许稷本不想见王夫南,但既然有公务上的需要,见面也没甚么所谓。她同李令史道:“在知道为甚么不教的理由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李令史不若先领举子们过去,我随后就到。”
李令史领了她这好意,忙点点头,往后退一步,与诸登第举子道:“请诸君随火长往那边走。”
诸举子纷纷随火长离开,独留下一许稷。见举子们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许稷偏头看了眼东边晨光,微微弱弱显不出半点热度,长安城的冷热还真是任性啊。
她在校场坐了一会儿,晨风吹得她意识格外清明。河州枹罕县令,为何让她去那地方呢?虽早就做好了往边邑任职的准备,但去河州却仍令她意外,且也说不上来是甚么情绪。
河州乃陇右①名邑,河湟②重镇,是军事交通要塞,也是茶马互易之重要商市,可谓十足肥肉,若非这些年战事频发,恐怕也不会沦为“人人都不想去”之地。
地处边界随时都得面对“被吞食”的危险,高原铁骑说杀过来便杀过来,百姓惴惴不安,驻军疲于应付,的确不是文官理想的任官之所。
她父亲当年西征,就曾从西戎③嘴里将这块肉抢回来,可惜还没能吃到肚子里,便又落入了人家的口袋。
如今河湟之地虽再次收回,但只是衔在口中,都未能踏踏实实咬下去,恐怕被人随意一扯,就又要旁落。
许稷不怕往边邑去,但若当真要去河州,千缨是一定不能带走的,因实在太危险了。
天又忽然阴了一阵,许稷回头看一眼那边公房,见窗户开着便眯眼仔细瞧,隐约是看到个人站着,应是在与举子们说些什么。
许稷正打量着,那人好像也偏过头来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许稷忙转回头,起身绕到西边打算转一圈再回去。她太不着急了,以至于拐出去喝了两杯热茶,这才慢悠悠地往公房去。
今日主要是教授些保命常识,举子们听到兴头上议论纷纷,王夫南见他们讨论得起劲,便不加干预随他们去讲,自己则卷了书往窗边一坐,还没看两行,视线便离了书移向了窗外。
他先前就见许稷起身走掉,到现在也没见她回来。她是不打算要南衙考核成绩了,还是另想办法去了呢?
王夫南望着窗外正走神时,却忽有一人沿着西边走廊飘到了窗口。
他一愣,许稷霍地俯身低头,毫不避讳地盯住倚窗装模作样看书的他:“书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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