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稷遣庶仆去使府请王夫南,然他却迟迟不来。倒是庶仆先折回,报道:“大帅正与僚佐商议要务,说是一时走不开,会晚些时候再来。”
天彻底黑下来,雨声愈发大。许稷从案后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神思也随风飘入细密秋雨里。
也不知千缨在路上如何了,按说该到驿所歇下了罢?能睡得好吗?
正走神之际,吏佐忽来报:“参军,大帅——”
他还没报完,王夫南嫌他啰嗦就一脚踏进了门,大步走到许稷面前卖可怜:“从嘉我快要饿死了。”
“那走吧。”
“去哪?”
“去吃点好的,庆祝下。”
纯情王夫南轻信了许稷的话,兴高采烈上了马车,端着一张稳重脸内心却雀跃得像个稚童。
行了一段路,车子骤然停下,王夫南率先抢过伞,决定先下车给许稷撑伞。可他刚下去便又探进头来,质问:“来这做甚么?!”
许稷不回,起身弓腰下了车,也不打伞,径直走向叶宅大门。王夫南极不情愿见叶子祯,但见许稷淋雨又实在狠不下心,毫无原则地追了上去。行至堂屋门口,待开门之际,许稷道:“大帅能至此地,许某感激不尽。”说罢深深揖了一揖:“请。”
堂屋门应声打开,两人被请入,作为主人的叶子祯则抱着兔子候席多时。兔子总一脸你欠我百万贯不想理你的破样,叶子祯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则是笑靥如花。
王夫南会来简直出乎他预料,本以为要老死都不相往来啦,真是小心眼!
他忙起身让了主位给王夫南,自己则甘坐于下首,又让许稷坐在对面。王夫南沉着脸入席,酒菜陆陆续续送上,他便埋头吃起来。
许稷饮了一口温酒,开门见山:“今日之宴,是为沂州回易务一事。”
“还要议吗?不是说要交给在下吗?”叶子祯问,顺带瞥了一眼王夫南:“莫非参军做不了主,还要请示泰宁观察使不成?”
王夫南算是听出门道了,许稷这是勾结了叶子祯要将回易务的权力一把抓过去!
回易务眼下属于泰宁军的军费补贴来源,贸易往来自然也由泰宁军控制,但泰宁军中实在没有经商奇才,以至于回易数额总无法令人如意。
换个人来经营吧?可他又瞧不上甚么人。叶子祯是块好材料,但又偏偏是个“讨厌”的断袖!王夫南一点也不想与他合作。
可就在他寻觅其他人选时,许稷却出手抓住了叶子祯,并要让他将回易务的财权拱手让出来。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许稷道:“回易务是为补贴军费所设,控制权理所应当归使府所有,州府不敢妄图瓜分此权。”她顿了顿,“只求使府出让部分控制权,容州府入一半本钱,倘有余利,按□□分。”
“前阵子你大动干戈收回公廨钱,便是为了让其参与市易吗?”王夫南搁下酒杯看她,“公廨钱不放高利贷,听起来是为民着想,可我为何要容你入本钱?”
“因大帅手下的回易务,非常差劲。”许稷直言不讳。
她这话简直戳中王夫南痛处,论经商理财,他完全不及面前两个人。所以这回易务在他手中,确实也开不出花来。
但许稷身为州府长官,做这种事就是在抢使府的财权。不,严格来说她是想借地种菜将利益最大化,倘若进行得顺利,对双方而言或许会是共赢。
叶子祯等了老半天,却不得王夫南答复,便道:“大帅迟迟不答难道是因记仇吗?”
“记仇?”许稷往火星上淋了一勺子油。
“哦,是因为上回……”不遗余力地继续烧吧!
“你闭嘴!”王夫南霍地站了起来。
叶子祯微笑,同时又看了一眼许稷。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祯:我很清白哦,我什么没做过哦!我发誓我从没对王夫南行过非礼之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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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支使:掌表笺书翰,是观察使的喉舌,职同节度使的掌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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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非常感谢大家,全部都收下了,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