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斥着能冻死人的湿冷,和呼啸刮过的刺骨寒风。
白灾季的晚上,大京城里几乎没有人会在外面晃荡。
有钱人搂着美娇娘,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穷苦人抠着几床破衣被,一家人抱在一团,好赖活着就行,各有各的活法。
杨念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全部心神都放在周围的风吹草动之上。
这座府邸可是白行天的亲王府!
天知道,那些黑暗角落里,到底隐藏着多少高手。
他全力收殓着自身所有气息,六识提升至最灵敏状态。
整个人好似个随风而动的影子般,隐藏着浓郁的黑暗中。
幸好,这几天在府上杨念也不是白呆的。
府中哪些地方重要、哪些路线隐蔽,也差不多暗中摸清楚了。
好不容易,杨念才翻出高耸的院墙。
可他还是没有大意,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被人发现,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直到钻进了一条杂乱逼仄的小巷子里,杨念才终于松了口气。
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杨念无声苦笑一声,勉强辩别下方向,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下马巷里有间百应居,店主姓任。
街坊们熟悉了,不管老少就直接开口叫一声老任。
他也从不生气,待谁都是笑呵呵的。
百印居开铺也有几十年时间了,在这一片,也算得上的老字号。
可惜,下马巷虽然离着大京城里,最繁荣的长应街并不远。
但这里人流并不算多,所以百应居生意并不好,全靠着一些老客维持着生意。
百印居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下面一层两间铺面被打通连在一起。
上面一层,老任便带着亲儿子小任住着。
整个门脸并不算大,做得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只是一些文房四宝、书本杂物之类的东西。
偶尔店中,会有些自大夏运过来的名家手笔。
当然这全是老任的一家之言,这些大京城附庸风雅的蛮子们哪里懂这个。
可想而知,这白狼族这样信奉武力的部族里,卖笔墨纸砚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最近才接过阿爹生意的小任,一脸愁眉苦脸的坐在柜台后面。
虽然下面就是滚烫的火炉子,可他的心里还是哇凉哇凉的。
本来白灾季生意就不好。
再又碰上,外面不知道哪里流窜来的一股神秘骑兵,整座大京城都冷清了不少。
百应居的生意,就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了。
这就让小任本就不富裕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
外面早已是深夜,可是小任还是守着百印居的古怪规矩,不到子时,绝不灭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声音长短不一、有种古怪的韵律,在这寂静的夜里,着实有些渗人。
小任一听这古怪敲门声,脸上神情却是突然变得冷肃起来。
二楼木梯处,一个看起来老态龙钟的老者,也如同鬼影般突兀出现。
他眼神森冷的盯着木门,好像外面有着什么吃人的怪兽一般。
小任嘴巴张合几下,好像说了些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楼上的老任想了想,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小任脸上神情又是一变,将套在烛火上的罩子取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整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