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可坐好?”
少年声音低哑,透着无尽眷恋。
顾婳语气平静:“坐好了,有劳六郎。”
慕枫红着眼前盯着纹丝不动的窗帘,深吸口气,直立身子,正准备挥手示意开路。
忽然,一声突兀的声音传来。
“咦,新娘不是被劫匪掳走的那个吗?”
另一人阴阳怪气:“胡说什么,被掳走的不是国公府少夫人吗?难道你见过被掳走的女子?”
“是啊,我正好见过。那日巡检司和黑甲卫搜查杏花瓦舍时,我正好在前院看戏呢,被那匪徒偷带走的就是她啊。”
第三人惊讶:“啊,听说她和那群歹徒呆了整整一夜呢,岂不是什么都事都办了?这样的女人雍国公还要啊?”
这话一出,当场顿时炸开了锅。
王氏他们的脸色也瞬变,齐齐看向马车。
“你们看,我就说她撒谎,被掳走的是她!”裴姨娘立刻跳起来,指着花轿叫着。
王氏急得低声呵斥:“闭嘴!你想让这么多人都看我们顾府的笑话吗?”
顾渊回神,“滚回去,休要在此丢人。”
周嬷嬷立刻让人将裴姨娘架回府里。
顾宛如慌乱的眼睛四处一扫。
两三个地痞流氓环臂挤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大叫。
应该是娘安排的吧?
有些人看不过眼,反问道:“你们看见新娘的脸了吗?胡说八道侮辱人清白。”
“就是。雍国公府都已经将少夫人救回来了,难道雍国公也不认识人吗?”
“什么人敢当街造谣!”
慕枫大怒,举起马鞭指向说话的三人。
“我们可没造谣啊,少夫人不也在这吗?少夫人你说句话。”
“对啊,少夫人你要不赶紧自证清白,以后就没机会啦。”
顾宛如一咬牙,刚要开口揭穿顾婳的真面目,却被花轿传出清丽的声音打断。
“你们真的见过我的脸吗?”
大红门帘一动,新娘执扇钻了出来,立在车头。
周遭一静。
在围观人的方向,只看到红纱嵌珠绣凤团扇,完全看不清人脸。
顾婳执扇,语气沉稳:“刚才说话的三位口口声声说见过我,那么请问,那日被掳女子穿什么衣裙?”
三人赶紧站直,有些紧张的对视一眼。
为首的脖子一梗:“穿着一身华丽的襦裙。杏花瓦舍都是穷人玩耍的地方,我们虽在看戏,可个个都穿着布衣,你那身衣裙可显眼了。”
顾婳心安了。
这三人是假冒的。
她出现在人前时,穿的是媒婆戏装。
“那你们看的是什么戏?”
三人一愣,他们哪里知道演的是什么戏?
有人给他们银子让他们来胡说八道罢了。
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折子戏,是折子戏,好几出连着一块演的。”
“对对,折子戏。”
顾婳声调骤冷:“冬墨,将三人押去衙门,请官老爷核查他们说的是否属实。若杏花瓦舍当晚演的不是折子戏,就请官老爷按律严惩!”
冬墨他们早就盯上三人了,得令瞬间就围了上去。
三人被比他们还高出半个头的壮汉围着,吓得赶紧摆手。
“不、不、不是我看见的,是、是听说的。”
“对对对,我是听他说的。”
其他两人齐齐指向第一个开口的人。
顾婳在团扇的脸缓缓勾唇,慢慢微侧脸,看向顾宛如。
“父亲,这是有人意图将顾府两个女儿都折进去啊。您可要好好查查,是谁如此阴险,想要将顾府的名声搞臭,想要给雍国公脸上抹黑。”
顾渊猜到定是裴姨娘不甘心,一心毁了顾婳的名声。
可,今天是雍国公奉旨纳妾啊!
慕安和雍国公谁的分量重,还用比吗?
若是在顾家大门搅黄了这桩亲事,他的前途可就真的毁了。
他猛地一把扯住顾宛如的胳膊,将她推向人前。
“她是我的大女儿顾宛如,被掳的是她,不是二女儿顾婳。”
“父亲!”顾宛如尖叫。
“侯爷!”王氏惊叫。
顾宛如委屈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父亲一直疼爱她,说她是顾府女孩的骄傲,他怎么会当众将她踩进泥里呢?
王氏心痛的抱住她,当众她也不敢直接谴责夫君,这等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顾婳默然。
她就知道顾渊自私又好面子。
雍国公府和顾府的当家人都当众承认被掳的是顾宛如,此事便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