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接近矩州,因战争流离失所的人越来越多。
偶尔见到濒死的稚童倒地,顾婳还是做不到与裴敬磊一般冷漠,悄悄让冬花送点吃的过去。
见得多了,顾婳对引起战争的人有了恨意。
想到这一切,纪哥哥也是帮凶,甚至是推手,顾婳心里越发沉重。
夭夭说纪哥哥做这一切是因为她。
但她何德何能令一个人完全变个样子。
难道是她让曾经那么阳光优秀的儿郎变成刽子手吗?
因一己恩怨,就要叛国,助纣为虐吗?
顾婳对他的动机存疑。
战争,伤害的岂是都是百姓,权势和土地利益的争夺,为何要令百姓流离失所?
他们本来就很苦了,如今连他们的家园都要被毁掉。
百姓不在意谁是谁的国,不在意谁是皇帝。
他们只想活着罢了。
正如自己,前世今生,她都是在努力活着罢了。
顾婳叹息。
短短一个月,她看到人间疾苦比她两世为人加起来还要多。
纪哥哥,希望你回头是岸。
以前,她觉得自己苦,觉得自己死得惨。
可比起他们这些没有吃穿,天天面临死亡的人来说,她那点苦还真算不得什么。
一路上,她从帮助的那些难民口中听到了对慕家军的称颂。
要不是他们拼死搏杀,他们可能命都没有。
他们还说,遇到慕家军时,他们会将自己的全部粮食都给他们吗,甚至会脱下冬衣给百姓。
他们用生命保护的领土和百姓,还要将粮食和冬衣给百姓。
顾婳想到此,眼睛一热,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下来。
此刻,她越来越理解慕君衍的护国之举。
慕家军战死无数,慕家嫡脉儿郎就剩下慕君衍一人,可他依然不顾个人生死,毅然丢下母亲,远赴南疆。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这并非慕君衍想要的。
但,敌人来犯,家国不安,百姓哀戚,他只能拔剑向敌军。
虽然赤焰他们没有跟在身边,但赤焰给了她一枚慕家军的哨令,会有信鸽给她送信。
为了不让慕君衍分心,国公府知道这件事的上下严谨告诉慕君衍。
因此,安排给顾婳的信鸽是从汴京飞来。
顾婳收到消息,裴毅虽然及时将事情报到朝廷,竟然与他们设想的一样,姜氏和袁氏为首的势力以证据不足说他胡思乱想,想要阻拦,所幸正义的朝臣们坚持,皇帝派军队赶去护粮。
可还是因时间太晚,官府的军粮果然被劫。
此时,顾婳已经出发了二十天了,她非常庆幸自己的坚持,否则,慕家军肯定会遭遇冬粮不足的险境。
快接近矩州时,又收到慕君衍此刻正在矩州边境的罗甸边城驻扎的消息。
罗甸边城军营是慕家军的统帅营地。
赤焰得到的消息,慕家军虽然战得艰难,但其他小国被打得嗷嗷叫,联军中大部分小国已经撤出战场,就剩下大理郡的主力军。
罗甸边城距离大理郡的主力军驻扎地石城郡只有一百里地。
而且,这几天正在休战期。
慕君衍也退到了罗甸边城的军营内。
慕家军一向戒备深严,除了营妓外,任何人不得带女眷,也严令任何女子进入军营。
违令者,鞭挞三十。
顾婳是知道这些的。
她当然不打算破坏军营规矩,只想安安稳稳的将军粮送到,然后看下是否能约慕君衍在矩州见上一面。
不知为何,她想见他。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就是想见一面,想和他说下对不起。
因为纪哥哥,给他增添了危险,为慕家军添了几分障碍。
越是靠近矩州,顾婳心里越紧张。
“姑娘,前面就是矩州地界了,咳咳咳。”
车外,裴敬磊指着不远处的城墙道。
顾婳赶紧掀开车窗,看到灰蒙蒙的城墙,心里很是激动。
“那我们直接入城吗?”
“我们先进城。咱们带着粮食非军粮,还是交到国公爷所在军营里比较稳妥,因为后面还有四个商队要跟来,我们见到国公爷听他安排比较稳妥,您说呢?”
顾婳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我们不了解情况,万一在矩州出了问题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