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焰原本笼在面上的寒霜褪去,转而又换上了那抹温柔的笑意,整个人前后俨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顾允之好容易才费力地从牛车上下来,然后吭哧吭哧地往里挤,结果还没来得及看到热闹,这事就结束了,大家又乌拉拉地往宅子里去,准备观礼去了。
于是,顾允之就又被落后头了。
阿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也迈步往里去了。
她得去找个最佳观礼位置,去得晚了,就没好位置咯。
顾允之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
他的手下冷不丁冒出来,很贴心地道:“主子,需要属下把您背进去吗?”
顾允之:“滚。”
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被一个大男人背着走,他还要脸!
手下闻言,果然很听话地滚了。
重新盖上了红盖头,桑桑方才那股子挺身而出,怒怼沈大柱的气势也好似瞬间就泄了个一干二净,一股子扭捏赧然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浮上心头,盖头下的脸禁不住一阵阵滚烫。
方才她是不是太过大胆了,竟然自己揭了红盖头,这会不会不吉利?自己高声骂人的样子是不是太彪悍了?她现在在沈焰眼里会不会就是个悍妇的形象?
正胡思乱想着,倌相唱礼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桑桑的手再次被沈焰握着,手心中又不自觉渗出了点点汗意。
她机械地随着唱礼声动作,直到最后礼成,她心中再次涌起了一股子奇妙的感觉,沈焰亦是如此。
礼成了,他觉得自己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他握着桑桑的手不自觉便多用了两分力道。
从今以后,他就有名分了。
桑桑被沈焰牵着,一路到了新房。
她坐在喜床上,沈焰用喜称挑开了盖头。
方才在外面,他早已经把桑桑的妆容看在眼底,烙印在了心里。
但是现在再见,沈焰依旧觉得有种几乎被晃花了眼的感觉。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桑桑,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桑桑感受到他那灼热的目光,面颊又不自觉染上一抹红润。
饮过合衾酒,这场婚礼便算是彻底礼成了。
但对于沈焰来说,却没有礼成。
还差了最至关重要的一步。
外头宾客喧闹声不断传入耳中,他该出去应酬了。
但天知道,他有多不情愿。
如果可以,他只想留在这里,完成这最重要的一步。
勉强将心中的躁动压下,沈焰对桑桑轻声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桑桑轻轻嗯了一声。
沈焰很快离开,喜娘也走了,最后新房中就只剩下了阿丑,春杏,还有福婶。
福婶是带着任务来的。
她以前一直以为他们已经圆房了,却不想竟没成事。
所以,今晚上就是他们真正的新婚之夜,作为过来人,她自然要好好传授给桑桑详细的经验。
福婶要把阿丑和春杏打发出去,这些可不是没成亲的姑娘家能听的。
阿丑见此,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她十分贴心地道:“福婶你不必忙活了,已经有人替桑桑准备好完备的东西了,她只需要照着图册做就成。”
桑桑:?
什么完备的东西?什么图册?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图册?
正这般想着,她忽而灵光一闪。
等等,该不会,是柳如娘送给她的那一箱子沉甸甸的书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