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现在便在临安县的书院读书,这还是当初郑有才帮他安排的。
虽然后来郑有才厌弃了沈兰,对沈家更是爱答不理,但他也没把事情做绝,没让人把沈俊从书院赶出来。
万一沈俊高中了呢?
沈俊比他们的头脑都要清楚,他看得分明,沈大柱夫妇根本治不了沈焰,每回去招惹他都半点好处没捞着,反倒惹了一身腥。
上次他们闹了一通也没把沈焰在衙门的差事折腾丢了,再去闹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若是沈焰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给他在书院里找些麻烦那就糟了。
现在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复习,为今年的科举做准备,不想节外生枝。
说白了,沈俊就是瞧不起沈焰。
就算他运气好,捡了个会赚钱的媳妇,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像自己这样,会有功名在身,他最多只能一辈子当个小吏。
待自己考取功名,青云直上,到时候再回过头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但他万万没想到,另外一件事,彻底乱了他的心绪,叫他再也沉不住气。
“你们说什么?沈焰竟然被岑先生收入门下了?怎么可能?”
自从沈俊被从鹿鸣书院赶出去之后,他就不怎么回村里了,因为他无法忍受旁人看他那嘲讽奚落的目光。
但沈大柱给他传信,让他放假了回家一趟,有要事,沈俊今日这才回来了。
没想到,一回来,他就听到了这么一件事!
沈大河和潘氏心里也十分不能接受,但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这的确是事实。
沈大河恨恨道:“这的确千真万确,有人看到他隔三差五就会去鹿鸣书院,我们不信,亲自去蹲守了一段时间,他果然时常出入书院,而且有时候还跟那位唐公子同行,两人关系看上去很是熟稔的样子。
我们又向书院的门房和一些书生的小厮打听,才知道,沈焰早就攀上岑先生了,每隔几日都会在酉时来书院,由岑先生亲自教导!”
沈俊听罢,手背的青筋一阵突突暴起,脸色也瞬间变得一片阴鸷。
当初,他便是被岑先生从鹿鸣书院赶了出来,沈俊对岑先生简直恨极了,但他却也不得不承认,岑先生的学问十分渊博,能得他教导,沈俊亦是进步颇多。
但他在鹿鸣书院时,却从不得岑先生一句夸赞,他也只是众多学子之中平平无奇的一个罢了。
他一直自视甚高,觉得沈焰就是个大老粗,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现在,就这么一个给他提鞋都不配的人,竟然入了岑先生的眼,还得他亲自教导,这如何能不让沈俊恼羞成怒?
此时的沈俊简直有种自己的脸皮已经被人揭下来狠狠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他凭什么?”
潘氏也尖利着嗓子道:“对啊,他凭什么?他个大老粗,他识字吗?他懂学问吗?
岑先生是瞎了眼了吧,竟然看不上我儿,反而看上了他!
他现在才开始学,莫非他今年就打算下场考科举?
呵呵,他若是能考上,那我定要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便是沈大柱也粗着嗓子大骂,言辞间极具侮辱,俨然是半分都瞧不起沈焰。
但就是这么一个让大家都瞧不起的人,攀上了他们攀不上的人,这才真正地扎了某些人的心,踩了某些人的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