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立在堂下,更是有种七上八下的感觉。
他能感到彭县令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目光像是一把刀子似的,叫他坐立难安。
他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当场对质。
经此一遭,只怕彭县令对他家人的印象已经跌入谷底,连带着对自己亦是如此。
此时的他根本不敢为家人开脱,也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开脱。
好半晌,彭县令的声音才从上首传来,“本官原本还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能将本官的女儿哄得团团转,现在看到你爹娘,本官心里总算是知道了。
原来你与你爹娘一样,都长了一张巧嘴,任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沈俊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一颗心也骤然跌到了谷底。
他对自己的印象果然变坏了。
或者说,一开始他对自己就不是特别满意,现在,这种不满意只是又变本加厉了。
沈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急开口解释,“大人,此事是误会,草民的爹娘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平日里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浪,这次却进了县衙大牢,一时被吓破了胆,急于为自己澄清,这才一时糊涂,胡乱攀咬,其实他们本身不是这样的人。”
沈俊说完这番话,连自己都觉得牵强。
但是,除了这般说辞,他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怎样解释了。
彭县令人老成精,如何会识破不了他这样的小把戏?
相反,他越是这般辩解,彭县令对他的印象就越是差。
从女儿和夫人口中,彭县令对沈俊算不上特别满意,但也还算过得去。
经此一事,彭县令对他的家人,连带他本人的印象都大打了折扣。
自己女儿要嫁到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公婆,那简直是天大的委屈和灾难!
当然,他是不打算让女儿出嫁的,他只打算让女儿招赘。
但就算是招赘,有这样的岳家,也是一大拖累。
彭县令看沈俊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正欲开口,外头就传来了一道匆忙的脚步声。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急切的声音先传了来。
“爹爹,您这是做什么呀?”
紧接着,一道身着红衣的女子快步奔进屋中,然后立马朝跪在地上的沈俊而去,直接伸手就要将他扶起来。
“沈公子,你没事吧?”
来人便是彭县令的女儿彭梓灵。
她有个灵动的好名字,但却生了一张偏于男相的面容,尤其是脸型偏长,更是突出了这一缺点。
沈俊被她拉着,却是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草民犯了错,合该向大人请罪,小姐且回吧,此事与你无关。”
他越是这么说,彭梓灵就越是偏袒他,觉得是自己父亲刻意刁难他。
她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我不回去,这件事我管定了!爹爹,您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您为什么要把沈公子带到县衙来,还让他跪着回话?他犯了什么事?您就算是要考察他,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彭县令见自己女儿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自己,言语间尽是对沈俊的袒护,心中对沈俊的不喜更甚。
这小子果然花言巧语,简直把自己女儿哄得服服帖帖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女儿的一颗心就已经全都偏向他了。
任何一个老父亲都不会愿意见到自己女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