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到车,从手机里翻出陈凯之前给他发过的短信,让司机载他去上次他们元旦聚会的康复中心,在门口下车后,又根据记忆一路慢慢地走。广州的冬天似乎也没比重庆暖和多少,或许是降温的关系,到处都是手拉手,享受过年前难得的几天假期的情侣,林泽看在眼里,心情已近乎麻木。上一次是晚上来的,今天街道上开了个花市,两侧有十来个小摊,林泽从花市中间穿过去,开始有点迷惑,认不出路了。
“靓仔,来看看啊。”摊贩招呼道。
林泽去买了个风车挟在提行李的手里,另一手拿着烟边抽边走,他发现了一个记忆里的标志物——公交车站牌。对了,就是这里,刚刚走过的是个十字路口,只是被花市覆盖了而已。
林泽找到了路,沿着路过去,看到谢晨风上次蹲着哭的路灯,小区里张灯结彩的,他勉强认出方位,也认出了楼上谢晨风房间的窗口。遂一路上楼,按了门铃。
没人来开门。
林泽继续按,按了好几次,谢晨风还没起床?不可能,门铃的声音这么大,死猪也该醒了,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不在家。林泽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在门口的楼梯上坐了下来,既困又烦躁,摸出手机迟疑是否给陈凯打个电话。
最糟糕的情况是,连陈凯也已经回家过年了,林泽索性背靠灰水墙半躺下来,把包垫在身后,制定这几天的计划。去楼下找个宾馆先住着,再给谢晨风打电话吗?看样子只能这么做了,但他一点也不想动,实在太困了,况且还很渴。楼道里倒是挺暖和,不像外面湿冷湿冷的,林泽随手挥了挥风车,有种想把它摔在墙上,抽成烂纸的冲动。
楼下脚步声响起,林泽起身准备给过路的人让路,那人快步上来,与林泽打了个照面,却是陈凯。
林泽:“凯哥?”
陈凯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阿泽?”
“快进来。”陈凯掏出钥匙开门,林泽没有提谢晨风,先问道:“你没回家过年吗?辛苦了。”
陈凯没有看林泽,拿着钥匙的手有点发抖,说:“你怎么过来了?放不下心,特地来找磊子吗?”
林泽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嗅出了什么,心跳一刹那就停了。
陈凯抬头看了林泽一眼,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回来给磊子拿几件衣服。来了也好,多住几天吧。”
那一刻林泽的脑海中就嗡的一声,靠在门上,两眼一阵一阵地发黑。
“在哪家医院?”林泽的声音仿佛离他很远,甚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第八人民医院。”陈凯道:“只有那里收艾滋病人,有点远,我开车带你过去。”
林泽道:“现在国家不是明令医院不能拒收艾滋病人了么?”
陈凯说:“哎规章还规章,执行归执行,别人不收你有什么办法?八院治疗条件好,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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