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怨,」白婆婆说:「民间最常见的,就比如讨米讨烛,烧衣烧纸,了其心愿,便可送其上路....这一类,便是最简单的化怨。又或是超度,念的往生咒,就是为了化怨....但深一层的,便类似当下的女尸,要解开亡者心中的七情怨念。只待执念一散,七魄也就随之散尽,三魂自归三路,也就不会砸在弥留阳世作恶!」
「化怨,就是北马对付鬼魅常用的手段吧?」我开始懂了:「难怪那些神婆,看着水碗断事,不是烧衣就是送米,感情是化怨!」
我的看法,的确和寻常人一样......但这话一出,白婆婆立马朝我一瞪,还沉声说起:「你懂什么?街上的神婆,虽然也算北马一脉,却根本不能和真正的北马相提并论。」
白婆婆细说起了北马的来历:「自古其实就将南茅北马相提并论,茅自然是指茅山的道士,而马则是指,来自北方的出马弟子,出马在老话中,也叫请野仙,是继承上古萨满文化的传承。出马仙,喜欢在人群中挑选出自己的弟子,借弟子的人身,行善度人。」
「但真正的北马一脉,传承早于道教,早前被称为巫师。后来随着南北文化融合,很多人其实都不了解北马一脉。」
「北马济世,为的是驱鬼魅,渡人心....出马讲究三个过程,分别为看事,问事,平事!」
「所谓的看事,便是先看事非,看事,也可以理解为,先看事主,事主是善是恶,值不值得帮,有没有必要渡化。」
「其次是问事,则是问清缘由,论清对错。」
「最后,才是平事,平事化怨,只为熄事宁人,化阴阳两界的矛盾。」
「这才是北马一脉看事的流程......一个真正的北马弟子,出马看事的时候,亦如侦探断案,凭借蛛丝马迹做到追溯还原。只有来龙去脉,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出马更胜郎中问诊,要断明怨从何起,才能对症下药,化怨渡人。真正的北马,比世人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白婆婆说的这些,完全颠覆了我的对北马的认知。
看着我一脸呆愣的模样,白婆婆冷哼一声:「你还差得远......好好学吧,或许这次,就是你真正了解北马的,第一课!」
我的确在这一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听白婆婆说了很多,她以前出马济世的故事,我开始对那个新奇的世界,有着无尽的探索欲。也对北马,有了真正的了解。
我一直听白婆婆说到夜幕降临,到了晚上白婆婆才说回当下女尸。
这徐万彤,怨从何起已经很清楚了。
她一怨徐家老二负心凉薄,滥赌成性。找徐二索命,亦然是天公地道。
她二怨徐万军,手足相残,为了一己之私不念手足亲情,将徐万彤推入河中,一尸两命不说,还请了姓钱的道士,欲要将其钉魂驱魄...为此,这两人死不足惜!所以白婆婆也不屑去帮这两人。
至于徐万彤的第三怨,怨的是孩子尚未出示,不见天日,不入祠堂,无名无姓,天地不容。
听到这,我愕然睁大了眼睛:「孩子尚未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缠着我?」
「谁让你冲撞了她,」白婆婆说:「当下这徐万彤缠着你......便是想要你帮她的孩子接生。」
说着,白婆婆拉我过去,简单交代了一番。
让我今晚去灵堂,伺机而动....只待孕肚肿胀的时候,助其分娩。只要帮她把孩子生下来,那这事便再也于我无关。今后她也不会再来缠我。
尽管白婆婆将接生的过程,说的很清楚,但我还是忍不住的恐惧:「婆婆,我,我怕!」
「没出息的东西,」白婆婆无奈,随即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红纸。
我一眼便能认出:「这,这不就是今早,我醒来的时候,手里多出的那张红纸吗?」
「就是它,」白婆婆说着,在房间里找来了笔墨。
在红纸上,写下了六个字,生无媒,死做聘!
这又是生,又是死的,吓得我涤然一惊:「婆婆,这,这是什么符?」
白婆婆说:「你的续命符!」
说着,她吹干了墨迹,将红纸小心翼翼的交给我,谨慎的嘱咐道:「倘若今晚,出了什么变故,生死关头,你可以把这张红纸,交给徐万彤,这纸上的东西,能暂时保你一命!」
白婆婆这样说,我就安心了。收下红纸,我也只当是护身符。
即便是当晚夜深人静,我离开房间的时候,白婆婆还刻意追着我,一再强调:「红纸,只能在生死关头,你才能交给她。」
「放心吧,」那会我居然都没有去细想,还理所应当的觉得,护身符肯定是要生死关头才能亮出来。
后来知道的时候,我肠子都快悔青了!
北马寻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