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得选择的话,赛鲁特并不想成为一名红军战士。
木匠,工人,农民,工程师。
任何其他能够用劳动和双手创造价值的工作都比用枪对准另外一个鲜活的生命更有意义。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要求黑心的地主交出所有剥削所得,也可以用枪托给列宁格勒那些无耻的工厂主狠狠地来上一下。
他期待着能用手里的枪保卫革命的成果,所有觊觎祖国丰腴土地和资源的敌人尽管来吧!红军战士们永不畏惧敌人的入侵。
无论是凶残的日耳曼佬还是贪婪的英吉利猪,任何妄想阻止革命的敌人都会在红军的面前颤抖。
可是……赛鲁特望了望远处的山峦。
他真的能毫无顾忌地朝一个乌戈尔人开枪吗?
赛鲁特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
战友们低垂的目光和眉毛上结着的雪白的霜都传达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思绪。
南方的白斯拉夫方面军已经跨过了第聂伯河,在布列斯特和日耳曼佬会师。
红军最强大,红军战无不胜,红军正义又光荣。
他衷心希望这句话是完全,一定,永远正确的。
赛鲁特挎着枪站在路牌下面,等待着班长的命令。
自从“大清理”后,指挥官们总是显得有些谨小慎微又茫然无措。
赛鲁特也能理解。
谁都不想中彩,谁都希望内务部来找的人是隔壁的伊万。
曼尼拉村并不大,赛鲁特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把他们班派过来,却不给任何其他命令。
奔跑的声音从赛鲁特背后传来,他转身看向山坡。
一个穿着军装的瘦小鞑靼人狂奔着从山上跑下来,脚上还踩着雪鞋。
他的嘴巴不断开合着,似乎在大声呼喊,可任何声音都在风中消逝,没有一个音节传进赛鲁特的耳朵里。
终于,在靠的够近的时候,赛鲁特听清了他在喊些什么。
鞑靼人喊的是:
“敌袭——!”
刺耳的尖啸自空中落下,仿佛女武神肋下的双翼撕裂云层。
赛鲁特被鞑靼人扑倒在地,以狼狈的姿势滚进了雪堆。
“不过棒斧会这群人格外地凶残些,战争也是他们先开打的,不管是在欧罗巴还是亚细亚,棒斧会的人大多是一个后来居上的老二地位,对利益的渴望和对战争的使用自然是更肆无忌惮一些,也就变成了大家一起揍棒斧会的人。”
“然后呢?既然都要打大战了,社盟疯掉了?”
符离发现了盲点。
“在欧罗巴这边,利维坦算老一,棒斧会第二,社盟只能算老末。”马一楼摊了摊手:“当时日耳曼人和社盟约好说老二老三先不打架,大家一起做掉老大,社盟和利维坦那边的国家也有仇隙,自然就答应了。”
“社盟这边的情况也比较特殊——开国领袖和精神导师早逝,导师之后的继任者钢铁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物,在他的治下社盟选择了更加霸道的行事方式。”
“社盟也知道日耳曼人信不过,所以为了准备未来的大战,就决定把乌戈尔吞掉,和日耳曼人瓜分波兹南,作为缓冲地带。”马一楼指了指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小村庄:“这就是社盟人向乌戈尔开战的理由。”
符离沉默了一会儿。
“大师兄,社盟真是以辩物法为人道基础的国家吗?”
“怎么,觉得和乾夏不一样?”
“嗯,我来乾夏这么久,不管是自己的修炼还是我用双眼看到的,都和社盟的辩物法有所不同。”符离皱着眉头想了想:“社盟的这种气质像是太阳,带来生命,但是不容拒绝,不容躲藏,一切都要接受阳光的照耀,所以也会导致干旱和灾荒。”
“其实这就是辩物法的本质了,辩物法与其他修行思想的区别就在于此——标准答案就是没有标准答案,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在不同的地方能绽放出不同的结果。”马一楼笑了笑:“我和你宇叔修的都是辩物法,他的血气和拳脚至刚至阳,我的法术和灵气至阴至柔,可本质都是辩物法的产物。”
“社盟和乾夏的区别也在于此,没有对不对,只有适合与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