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着胆子说出自己回答的符离迅速双爪抱头,等待着白泽的训斥。可熟悉的“孺子不可教”和“气死我了”却迟迟没有到来。
见符离瑟瑟发抖的样子,妃纪悄悄蹭了蹭他的尾巴。
“不用怕的,白泽老师从来都不会训斥我们。”
符离抬起头,竟看到白泽正微微颌首,勾起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白泽老师竟然没有骂我!
符离喜出望外。
“符离同学能说说为什么你会有这样一个答案吗?据我的了解,辩物法对你来说应该还是刚刚听闻的名字。”
“呃……”符离挠了挠头。“我有一个朋友叫贾无伤,他是只地狼。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另外一位白泽先生的课,先生与我们讲过因果报应和六道轮回,他说人和妖做的事会有业报,会横生因果,死了以后会因为因果和罪孽在泰山奶奶那得到不同的刑罚。”
“但是贾无伤不以为然,他觉得妖死了就是死了,如果没有变成鬼的话,那就再也见不到了。好人不是总有好报,坏人也不一定会得到惩罚。”
说到这里,符离抬头看了看白泽的脸色。
白泽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我脑子比较笨,一开始我不懂贾无伤为什么这样说。但是我后来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到现在其实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到底会不会有因果报应?梦到底是不是假的?人要杀妖,妖要吃人,这是天理吗?”
符离抓耳挠腮地措辞,为了不让这位和善的“新白泽先生”失望,穷尽着自己毕生所学——
“虽然这些问题我还一个都没有想明白,但我因为想这些事而明白了一些别的事,那就是这世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它已经变成了这样,这是世界自己的选择。”
“而没发生的那些事就是没有发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比如……比如我被送来这里听白泽老师的课,是已经发生了的;我被辰亮叔抓起来剥皮吃掉,是没有发生的。”
“已经发生的事情可以让我回答老师的问题,没有发生的事情不能让我害怕辰亮叔。”
“所以我觉得,物,归根结底就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确实存在的事情!”
话音落下,符离才发现讲堂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地在讲堂上出丑一样。糟糕的回忆使他本能地缩了缩脑袋:“我……我回答完了。”
白泽轻轻鼓掌,一边微笑着走回讲台,戴胜和苟纳一见状也跟着鼓掌。就连角落里一直盯着书的结香,也抬起头来看着刚发表完演说的符离。
白泽肩上站着符离,符离背上站着妃纪。三妖的身影在傍晚的夕阳下拉出一道滑稽的影子。
“小符觉得我们的课怎么样?”
“嗯……和之前在青丘学法术,学符法完全不一样!”
“这就好,我还怕你从青丘出来,不太习惯外面上课的方式呢!”
“我倒是觉得青丘教的东西我更不习惯……”
符离小声嘀咕。
“说起来,白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白泽一挑眉毛。“我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不文绉绉地说话了是吧?”
“嗯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们学院的特色!每次新来学员,他们都会要我穿上这一身,然后用那种看起来很有文化很像神仙大能的口气说话,每次都能把你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
白泽和符离背后的妃纪一起哈哈大笑。
“我刚来的时候,白老师的人设是魔教中人,见到我先桀桀桀桀了半天,吓死我了!”
“那你可得去怪小亮,当初是他给我出的主意,说是可以快速让你们这些小家伙听话。”
说笑间,白泽的办公室已到了。
白泽摸摸口袋,又摸摸衣兜,又不顾仪表地把文件放在地上开始翻找。
“坏了,我又忘记带钥匙了,瞧我这记性。”
“白老师,这不是你第一次忘记带了吧?”
妃纪打趣白泽。
白泽哈哈一笑,捏了个开锁咒暴力破门。
“这块牌子是学生证、饭卡,同时也是你宿舍的钥匙,你和妃纪都是没化形的学员,住在宿舍b区,你住走兽区,她住虫鱼区,现在b区就你们俩,住哪一间自己挑,把妖力输入门口的门禁就可以进去了。有啥不懂的就问妃纪,学院的教材在宿舍管理员那,拿着牌子去领就好。”
白泽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把入学的注意事项嘚吧完,再把一块黑色的玉牌挂在符离的脖子上。
“你可以试着用妖力激活里面的咒文,会有你的信息。”
符离从善如流。
只听见一阵悠扬的歌响起,玉牌亮起了一个贝壳似的符文以及一行符离看不懂的鬼画符“qianwei”。
在符文消散后,出现在玉牌表面的就是某只小狐狸傻笑的大头,以及姓名和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