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西夏战士一起扭头看着郑朗。
郑朗也在说野利旺荣,不知道野利旺荣的身份,但知道他是首领,说道:“你们看好了,如果将那人抓住,本官赏钱一千贯。”
至于那个撞木,慢慢撞吧,时间拖得越长越好。
一批马从后方闪出,派出去查探的一名斥候返回,气喘吁吁地禀报:“禀报安抚使,小的将前方三十里地所有道路查看过了,没有看到敌人有后军。”
“知道了。”
不能全部相信,西北山多林多,埋伏得好,派出几名斥候也不易查出来。但自己手上只有两三千军队,值得这么细心的埋伏,打一次诱敌深入的埋伏战?
敌人拖着木头冲过来。
杨文广命令弓箭手放箭。
西夏人也放箭,但两下比较,仅论弓箭,西夏人远远不及宋兵,况且宋朝还有一些劲弩,杀伤力更强。
不过双方皆有盾牌保护,只是陆续地倒下一批人,撞木近前,开始猛撞车阵。
有的西夏战士胆子大,借着盾牌保护,冲上前,将绳子砍断。
杨文广蹙眉说道:“这群党项人战力不可小视。”
郑朗笑了一笑说:“非也,此次党项人恐怕出动的是精卒。”
西夏士兵全部有这样的表现,还能让刘平在三川口坚持那么多天?不过西夏人也渐渐在成长,越往后去,表现越是亮眼。所以必须在这几年内给西夏人制造严重危机,不然再过几十年,无论宋朝怎么强大,都扑不灭这个野心勃勃的国家。
一个时辰下来,太阳已经偏西,车阵终于撞出十几个缺口。
此时双方都出现严重的减员。
郑朗让士兵将伤兵转移到后方治疗,听着伤员的嚎叫,郑朗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战争,血腥而又恐怖。
但必须要战。
否则对百姓伤害更大。
正在联想时,野利旺荣吹响进攻的号角。
西夏人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
杨文广喝道:“结方阵。”
虽是杨文广第一战,但表现十分亮眼的。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那个夫人,前后两次激战,斩杀了五名西夏战士。
郑朗心中YY道,难道穆桂英的传说就是这样来的?
继续激战,这次激战更激烈,两方的军队几乎裹在一起,不时传来士兵的惨叫,与战马的嘶鸣。
各自减员数量也差不多。
这还是西夏军队大半夜夜行军,伤害了体力,否则西夏军队有战马优势,宋军伤亡更大。
但是宋军用纪律与强大的组织,将马上马下的劣势也挽回不少。不过渐渐形势不妙,西夏人一窝蜂的向郑朗所在位置冲了过去。文彦博过来劝道:“郑知府,退一退吧。”
他是好心,你站在这里就是一个活靶子,全部向你这里冲,似乎成了一个累赘。
谁知道郑朗沉色说道:“宽夫,休得此言。”
自己往这里一站,似乎是一个活靶子,但对士气是何等的激励。只要自己一退,三军立时夺气。这一仗还怎么打。
文彦博不好再劝,又说道:“让那支伏兵出来吧。”
“不到时候,”郑朗盯着战场说道。
两军继续在血战。
郑朗突然大喝一声道:“你们就是这样在你们牺牲的战友面前,洗去你们的耻辱?”
这声喊得大,许多宋军听到了,有的士兵热血翻滚,嗷嗷叫着,将浑身吃奶的力气使出来,本来稍稍不利的宋军,再次与西夏军队形成了僵持。
野利旺荣也让宋军杀得心寒了,如果不是宋军越来越少,他都能下令撤退。
太阳渐渐西垂。
郑朗在心中默算时间,自从自己派出第二批斥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就算耽搁,以骑兵的速度,也快到达了桥子谷。
正好士气旺盛,西夏人胆寒,于是郑朗一挥中军大旗,这是下令让苏克青将那六百多名骑兵带出来。
野利旺荣也在观注着战场,虽然再次僵持着,形势对自己还是很有利的。宋军暂时鼓舞起士气,必不能持久。这一气下去,宋军大败就会到来。就看到郑朗在舞旗,心中在想,是什么意思?
然后看到许多骑兵从侧面杀了出来。
野利旺荣叫了一声不好,立即说道:“撤。”
郑朗喝道:“冲。”
兵败如山倒,西夏人看到又有许多宋朝军队杀出,还是骑兵,一个个蒙了,拨马就逃。
这一次没有那么好逃的,逃了三四里路,将宋朝步军丢了下来。但是还有许多宋朝骑军一步不舍的跟上,在后面砍杀。特别是那个魔鬼铜面具将军,所向披靡。
其实这时候西夏还有两千余骑军,在数量上占了优势。但体力严重消耗,本来西夏军队战斗力不足,又被夺了气。也不顾后面有多少宋军,听着身后不停地传来战友的惨叫声,只顾逃跑了。
杨文广带着一千士兵继续随后,但不跑了,再跑也跑不过战马,这是打扫战场,抓捕俘虏战马。
郑朗与文彦博全部站住,忽然郑朗伏在地上,哇哇的大吐。
文彦博紧张地问:“郑知府,怎么啦?”
“早就想吐了,我又踩到一具尸体,”郑朗说着,离开那具西夏士兵的尸体。
有的士兵笑了,原来这个状元也怕看到这种血腥场面。
但郑朗转过头说道:“我们胜了。”
听到郑朗这一句,场中留下的几百名战士全部欢呼起来,有的士兵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