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与崔娴在书信中提及黄河的事,崔娴不会傻呼呼地谈论,那不是妇人家做的事。
崔娴继续在寻找郑家的女婿。
赵念奴的请求未写信,不能写,那是外戚内部的事,郑朗插手其中,会弄得一身污水,不值,尽管她对赵念奴有好感。
可是赵念奴却来到郑家。
如今她是出阁的公主,偶尔来一来,属于仕女之间的拜访,况且郑朗一个守护骑士,不会惹起多少争议声。
坐下。
赵念奴说道:“崔娘子,听闻你家在选婿?”
虽未经人事,但为人妇,这场亲事让她不快乐,可也让她成长许多,说话时语气沉稳。
崔娴眼睛一亮,答道:“是啊。”
“可找到否?”
“没有。”崔娴苦笑,闺蜜虽多,可这些闺蜜多误会崔娴与郑朗的意思,崔娴说不用讲究门第,不用讲究其人出身。可到了闺蜜眼里不同,郑苹如今在宋朝未出嫁的少女排行榜上,最少能名列前五位。没有相关的出身与门第,能与郑苹身份相符么?
况且郑苹本身条件真的很不错,要相貌有相貌,有才华有才华,举止风仪也好。本来条件就很高了,再让这些闺蜜们拨高,估计真的在整个大宋海选,否则这个女婿多半找不到。
崔娴说话是白了女儿一眼。
郑苹只是嘻嘻地笑。
赵念奴温声说道:“苹儿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夫婿的。”
“听天由命吧。”
“但是我很佩服崔娘子与郑相公的智慧。”
“殿下,何来此言?”
“选婿……也要看对方的家人……”
“怎么啦?”
“我的婆婆……”
崔娴未写信给郑朗,但也稍稍关注,听闻了一点,默默无语。她只能表示同情,不能干涉。
赵念奴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
这门亲事对赵念奴来说,是一门很痛苦的亲事。
但对李玮来说,更痛苦。他非是象后来一些人所说那样的暴发户,略有些才学,虽本事不大,也不是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为了等迎娶公主,他迟迟未婚。
婚姻来临,赵念奴长相也让他感到欣慰,可自洞房起,便成了一场恶梦。
不要说喝交杯酒了,更不要说做那种事了,连床上都不让他睡。
当然,他可以施强,丈夫强行妻子做那种事,谁会反对?可他终不是母亲,赵念奴的尊贵身份,使他感到压力。以他的平时修养,也做不出动强的手段。
因此,李玮越来越消沉。
这一切,李母看在眼中。身为皇上唯一活在人世间舅家的长辈,平时士大夫对李家的交口称赞,助涨了她的市侩作风。不是说小市民是坏的,小市民往往是市侩的代言词,也有许多好的一面。但小市民的优点在她身上没有看出,倒是看到许多缺点。说李玮象暴发户更不对,但她却是一个地道的暴发户。
偏偏李用和已经去世,若是李用和活在人间,以李用和的为人与姓格,压制李母,再从中调解,化开赵念奴的心结,也许她与李玮婚姻会走向另一个结局。
李用和已死,李母还不顾大局,整天呆在驸马府。
不要说她二人不可调和,就是平常的婆婆与儿媳妇若整天呆在一起,又有几人能和睦相处的?然后看到儿子闷闷不乐,矛盾在迅速激化。
她越暴躁粗鲁,赵念奴越反感。
在婆婆的压制下,赵念奴仿佛都没有了明天。
看到公主可怜,梁怀吉同情,于是弹琴唱了一曲:“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情怀渐变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昔年多病厌芳樽,今曰芳樽唯恐浅。”
这首词乃是钱惟演政治失意后写下来的,放在北宋后期不算什么,但在北宋初期仍是北宋词作的代表作之一,再加上他对欧阳修等文坛大家的照顾,使得这首词在民间广为流传。
梁怀吉唱它,只是感伤公主的遭遇。
赵念奴听了后更是郁郁寡欢,寂寞地说道:“小吉子。”
“喏。”
“陪本宫喝一杯酒吧。”
“这个。”
“本宫想借酒浇愁。”
“殿下,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难道你也不听本宫的命令?”
“这个……”梁怀吉无奈了,只好陪赵念奴喝酒。赵念奴能喝什么酒,只是几杯下肚,便有些醉意了,梁怀吉担心地说:“殿下,要么回宫去找皇上诉说吧。”
“父皇,父皇好痛爱孩儿啊,”赵念奴说着大笑,然后又说道:“小吉子,你说父皇是痛爱一个死去的舅舅,还是痛爱我?”
梁怀吉不能答。
赵念奴又是咯咯地笑。
这是赵念奴第一次在驸马府发出笑声。
李母听到她的笑声,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外,趴在窗户上看。看到赵念奴与梁怀吉“调笑”,又想到赵念奴与梁怀吉平时共进共出,产生误会,大怒,一脚将门踢开,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