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敌军势大至此,不如退兵回澶渊……”
刘黑闼的心腹悍将王小胡低声劝道,他们都是从义军当中成长起来的将领,可不管什么这个那个的,见势不对转身就跑是他们的一贯风格。
刘黑闼此时也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觉得不该徒逞血气之勇,来滩头跟唐军对峙,看对面那架势,别说他领着的这五万人,便是弄来十万人,也得被人家冲溃了。
那么多的骑兵,我的天啊,他从军也有些年了,可却从未见过如此众多的骑兵,若是一股脑冲过河来……
刘黑闼想象了一下,不由面颊抽动,也很有些转身就跑的冲动。
“王琮,刘雅那边还没消息吗?他娘的难道想坐观俺跟唐军厮杀,最后来捡便宜不成?”
王小胡坚定的摇了摇头,“王琮那厮前几日退去安阳就再没了动静,派去的人也没回来呢,不定就是被他给杀了。
刘将军在观城……俺看也靠不住,不定这会已经退兵回魏城了,也就将军实在,带咱们来了这里。”
刘黑闼听了大怒,甩手就给了王小胡一个耳光,接着就又踹了一脚,“再敢胡言乱语,俺宰了你。”
眼中凶光毕露间,着实有几分威风。
接着奸诈劲就来了,揪住王小胡的衣领凑到其耳边道:“你给我掌好亲兵,听我号令行事,一会厮杀起来……有个不对,立即随我撤军……”
王小胡大喜,“是回澶渊吗?”
刘黑闼咬着牙道:“回什么澶渊,咱们直接去幽州,窦皇帝舍不得家当,咱们可不能给他陪葬。”
刘黑闼一边说着,一边又瞄了瞄对岸的骑军大阵,心胆俱寒之下,心说也不知道咱们这两条腿能不能跑得过人家的四条腿,不成的话只能学当年一样入山躲避一时了。
…………………………
将为军之胆,主帅如此,遑论其他人了。
此时率领大军前军的左翊卫将军高雅贤眼见唐军搭建浮桥如此之快,也彻底的慌了。
高雅贤也是义军首领出身,归顺窦建德比刘黑闼还要早些,在童广寿等人死后,与刘黑闼,刘雅等人交好。
今天也是霉运当头,率军归于刘黑闼节制。
刘黑闼气盛而来,准备在岸边与唐军较量一番,让众人知道知道紧要时能顶大用的还是他们这些老人,算是把这些人给坑苦了。
唐军军阵一旦在南岸铺开,夏军便有了些许骚动,若搁在以前的义军,此时逃走的人应该已经成批的出现了。
如今还能保持阵型完整,基本有着一战之力,这也要归功于两点,一个是列阵在河边的夏军确实是夏军中的精锐,经过不少战事。
二来就是近些年夏军整编过很多次了,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凝聚力,甚或是武器装备,后勤供给等都在向正规军靠拢。
前隋遗留下来的山东,河北的府兵,都陆续加入到了窦建德治下,在军中开始担任各级职务,明显的提高了夏军的战力。
但话说回来了,在真正面对百战之师的时候,那就不是相形见绌的问题了。
“去,把苏将军叫来。”高君雅急急道。
他口中的苏将军就是他的义子苏定方。
苏定方名烈,字定方,以字行于世,他是河北武邑人,乡中豪望,大业末年战乱四起,他正值少年,随父亲起兵剿匪,安定乡里。
也就是说他们父子并没有拉人起来造反,而是站在了官军一方,除了剿匪之外,怕是也想讨个功名。
他父亲苏邕死后,正值杨义臣率军入河北,征讨乱军,杨义臣有感兵力不足之下,征募河北壮士从军,苏定方于是率部归于账下,算是勉强有了个出身。
在此期间,苏定方作战勇猛,领兵有方,在与河北乱军厮杀之际,大破张金称,生擒了这个杀人魔王。
后又率军破杨公卿,斩获甚多,可这人眼见战乱四起,剿不胜剿,兼之恋栈乡土,遂聚兵自守,没有再跟随杨义臣四处征杀。
后来证明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久杨义臣便就地解散了大军,被召回洛阳述职去了,后来苏定方便拜高君雅为义父,归顺了窦建德。
但也没受什么重用,因为他们只能算是归附窦建德的河北义军当中的一支罢了,而且苏定方还是官军出身,与其他义军将领们并不和睦,不然他也不会拜高雅贤为义父。
等到王琮,崔君肃,裴矩等人陆续受到重用,形势就又不一样,义军首领们受到了明显的压制,苏定方出身太低,同样也在被制之列。
不过高雅贤和这个义子倒非常亲厚,一直带在身边,有什么为难之事都要和他商议一下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