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唐宫的丝竹阵阵,歌舞声声,有些人就比较凄惨了。
高地之上,西北风已展现出了威力,在它的吹袭之下,高地上的草原上草木凋零,游牧在这里的高地部落早已纷纷赶着牛羊迁徙到了固定的过冬场所。
一般都是河流旁边稍微背风的地方,在冬天里第一场大雪到来之前,各个部落的人们都要扎好自己的帐篷。
不得不说的是,自吐蕃北侵以来,高地部族的日子越发难过了起来,因为吐蕃人贪婪而又残暴,他们在归降吐蕃之后要供奉许多东西给主人。
牛羊是最基本的,还要派出战士跟随吐蕃人作战,另外美貌的女子在吐蕃人眼中也是最好的贡品之一。
可以说,吐蕃人对奴部的压榨是肆无忌惮的,也许只有等他们拥有一位更加英明,眼光更加长远的国王的时候,并能有效的约束住吐蕃人的野性,到了那个时候,这种情形才会得到改观吧?
今年位于高地东北的吐谷浑部族以及白兰,党项诸羌派出了数万战士跟随吐蕃人进犯低地,临近冬天,却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而留守的吐蕃人却还在肆意欺压失去了大部分壮年男子的高地部落。
所以这个冬天将格外寒冷,可以想见的,会有很多高地部落就此消失在高原之上。
当然了,对于占据了高地没多久的吐蕃人来说,情况也并不美妙。
当大祭司阿鲁狼狈的逃回来的时候,战败的消息便像瘟疫一样在吐蕃人中间传播开来,不久之后,高地东部的奴部也必然会得到这个糟糕的消息。
……………………
渐起的北风呼啸而过,在高原之上卷起无数尘土。
高原的夜晚在明月的照耀之下凄清而又空旷。
荒原之上,一行千余人正在策马疾驰。
骑士都穿着脏兮兮的斜襟及膝皮袍子,头上戴着平顶皮帽,须发浓重,满脸的尘灰也掩不住一些人脸上用油彩涂着的纹路,少数人头顶还插着鸟羽,他们打着的旗帜也和高地人迥异,以前被高地人蔑称为兽旗。
这无疑都是些吐蕃人,他们正在连夜向西赶路,南边闷摩黎山的身影在月色下黑沉沉的,就像一个恐怖的巨人在俯视着大地。
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旷野中传出老远,天空中几只秃鹫随着骑队的前进不住在他们上空盘旋,它们好像也能知道人类一旦聚集起来,很可能会给它们奉上一场盛宴。
队伍中确实也充满了不详的气息,在高地上耀武扬威了几年的吐蕃人终于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是那样的苦涩而又难以下咽。
被裹挟在队伍当中的阿鲁长老正在闷头赶路,他的形象就不用说了,整个人都好像刚被从土里刨出来一样。
半个月来他一直在赶路,用了不到十天就回到了高地,并给留守在高地的吐蕃人带回了最糟糕的讯息。
留守的吐蕃人将领愤怒而又恐惧的质问着阿鲁,恨不能将这些逃回来的人都给杀了,以免他们在这里散播出可耻的谣言。
即便他们不愿相信,可事实还是明白的摆在了他们面前,当他们看到曾经威严而又睿智的齐勒布玛本那凄惨无比的尸体的时候,他们感觉冬天早早的降临到了他们的身边。
没错,齐勒布到底没能熬过来,他被挑断了手脚的筋络,还被割去了舌头,加上阿鲁等人根本没有顾及他的身体状况,一路急行下来,还没出积石山,他就去见自己的神明了。
当他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的部下们面前的时候,和活着回到高地的区别其实并不大,都会造成不可抑制的恐慌。
留守高地的木庶如本明显是个只知道在奴隶面前作威作福的家伙,商人出身的他聚集财富的本事与他在奴部中的名声交相辉映。
在见到齐勒布尸体的那一刻,这人就已经尿了裤子,认了好半天才把剃光了毛发,好像一个真正的僧人一样的齐勒布给认出来,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头被挂在王城旗杆顶上,供人们瞻仰的景象,于是抱着齐勒布的尸体失声痛哭。
于是给阿鲁省去了不少麻烦,顺势凭借多年的神棍经验,说服了吐蕃将领们,派出了一个千人队护送他到柏海来见囊聂玛本。
其实他很想就此跑回南边的王城去,可如此重大的失败,死了那么多的人,齐勒布更是被敌人肆意凌辱,这些事情不是他逃回王城就能够结束的。
他如果就这么回去王城,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王的怒火,而非是来自神明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