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的怒火很快就熄灭了,因为天太冷了。
小风一吹,没吃多少东西,喝了几杯酒,生了一肚子气,又没把披风带出来的长孙无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什么火气也都没了。
想到要走回自家在城南的宅子,长孙无忌觉着有些不靠谱,有心在这里等从人们出来,又觉着十分丢脸,弄不好还要被府中的豪奴捉住一顿暴打。
长孙无忌跺了跺脚,只能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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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府后宅。
房玄龄缩着脑袋正在受教,孩儿们不在跟前,家中母虎便开始作威作福,正在数说他的不是。
房玄龄已经习惯了,一言不发任凭卢氏唠叨,以免卢氏越说越恼,于自己不利,他嗯嗯啊啊的不时会回应一声,但从不辩解什么。
“你说你跟着元令尹多牢靠,吃喝不愁,也不用担心再有什么太子一党谋害,也没什么秦王指使你干着干那,都开始想着纳妾了,日子过的有多舒坦自己不知道吗?
干嘛非要调任?整日里耍你的花花肠子,跟着你过日子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整天提心吊胆的,刚安稳了几天?你就又开始作妖?
你那些狐朋狗友也不给你出好主意,一边占你的便宜,一边就想拿你当刀枪来使唤,到了落难的时候却都躲的远远的,你说他们有哪个来帮扶过咱家?
也就是元令尹仁厚,愿意拉你一把,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却总想着要离人家而去,人家对不住你了怎的?
你想想那几年给秦王办事时的光景,连家都不敢回,就怕被人截杀在半路上,你们男人口口声声要做大事,讲恩义,狗屁的大事,狗屁的恩义……
你多聪明个人,就不知道比一比?元令尹让你做过什么大事吗?差不多都快把你给供起来了,这才叫仁义。
整日里让人出谋划策,连性命都要交托过去的人能安什么好心?反正人家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闹翻了天人家也是父子,你们呢?还不得擎等着掉脑袋?
我不指望你能给我赚个诰命回来,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你别老是哼哼哈哈的敷衍我,能说句人话不能?”
老房满头是包,却又不敢逃走,挣扎良久才嘟囔了一句,“你也留点口德,别总是秦王秦王的,犯忌讳知道不知道?”
卢氏冷哼一声,“这里就咱们夫妻两个,怎么的?你还想去出首于我不成?早就看那父子几个不顺眼了,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弄的整个长安城都乌烟瘴气,死都死了,还不让人说了?”
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不妥当,不由又加了一句,“也就是平阳……楚国夫人还像点样子,却还……哼,也是个无情之人,父兄都死在了别人手上,自己却……”
房玄龄听不下去了,啪的一拍桌子,难得硬气一回,“莫要胡说,让人听了去怎还了得?”
卢氏对李渊父子的怨气那叫一个大,尤其不满的是李世民在府中弄了些女子陪伴心腹众人的举动,自从听到消息之后,卢氏吃饭都不香了,直想像李元吉那样冲进秦王府中把房玄龄给捉回来。
卢氏虽也出身世阀,可见识并不多,眼中只有丈夫和孩儿,丈夫屡屡遇险,家中更是时常有些不知就里的人来拜访,骚扰,几年下来,让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的她对李氏父子充满了怨念。
李渊父子一死,房玄龄的耳根子就遭了罪,只要闲下来卢氏准要拿李氏父子说上几句,好在她还知道些分寸,未曾出去胡言乱语,不然房玄龄的名声啊,可就不太好说了呢。
而这次卢氏说的确实有些过火了,说李渊父子几句不怕什么,毕竟人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还是被灭的诸侯,就算被人传出去,最多说房玄龄为人卑鄙,丝毫不念旧主之恩,私下里肆意诋毁云云。
但楚国夫人李秀宁可不一样,如今深得圣宠,而仔细计较起来,房玄龄与其说是元朗门下,不如说是楚国夫人徒众。
卢氏这些言语若是传扬出去,夫妻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卢氏眉毛一竖,立即反怼回去,只不过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小了许多,“呀,长能耐了,竟敢跟我拍桌子瞪眼,上次真的打的你轻了,现在好了没几天,又想受那皮肉之苦是不是?”
房玄龄看妻子又要动手,当即就萎了,连连摆手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若非你上次在京兆府那般胡闹,我又怎会谋取他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