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汗邀您前去一叙。”
第二天傍晚时分,阿史那杨环派了阿史那牡丹过来相邀。
看着神色疲惫的阿史那牡丹,李破点头应了,随口还道:“你面色可不太好,这些年劳心费力的很不容易吧?会盟之后应该能好好歇一歇了。”
阿史那牡丹苦笑一声,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则道:“从陛下口中说出来的话听着总是这么顺耳,那陛下能不能让你的臣下们不那么咄咄逼人呢?
再这么下去,别说劳心费力了,我都能听到天神的召唤了呢。”
她说话也很有趣,李破欣赏的就是她这一点,不然的话也不会屡次亲自召见于她,而且必须得承认,这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外交使节。
李破哈哈一笑道:“朕可没有可汗那么威严,什么事都能一言而决。”
阿史那牡丹摇了摇头道:“陛下又来说笑,中原有句老话,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可汗之烦恼不会比陛下少上一分……”
顺着她的话音,李破道:“那可汗邀朕相见,是有了什么烦恼之事不成?”
阿史那牡丹控制着自己没有翻起白眼,“陛下何必明知故问,我不信陛下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李破笑笑,不再跟她兜圈子逗趣,会盟之上这个上风占定了,不用再逞口舌之快。
……………………
还是两边正中那间大帐。
这些日子两国君王时常相见,正式的会面还就是会盟之初那一次,这会阿史那杨环邀他前来,商量的是大事,算是他们第二次正式会面。
当李破走进大帐之中,阿史那杨环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李破稍稍打量了她一下,并没有从她身上察觉到任何的其他情绪,看上去她还是那么的平静。
这是值得欣赏和赞叹的品格,每逢大事有静气,别说一个女人,即便是男人大多数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事到临头,手忙脚乱者多。
时当正午,又是饭点,两人也不忙说话,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们相互已经非常熟悉。
默契的等酒菜都传上来,闲杂人等退下,阿史那杨环这才举杯笑道:“你又胜一筹,姑母敬你一杯。”
她的凌厉总是隐藏在温和的表象之下,文皇帝杨坚也许就是这个样子,或者就是在突厥王庭中养成的习惯。
李破心里想着,两军交战,胜之在势,每一次见到她,在气势上他都无法完胜,甚至有时候会处于下风,这真是一个非同凡响的女子。
本来他还想装一装糊涂,但此时却不愿做的那么猥琐,大方的举杯道:“多有得罪,还望姑母莫要见怪。”
一杯饮尽,阿史那杨环用了几口肉脯,这个侄儿奸诈的很,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曹孟德其人,所以说话之前她总要琢磨一番再出口。
“会盟结束之期渐近,咱们相聚的时日也不算多了,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是不是希望会盟赶紧结束,好回去当你的皇帝呢?”
李破摇了摇头道:“姑母想让侄儿说什么?姑母如此人物,应该知道两国交往容不下太多其他东西。
咱们能够在此谈说,是老天爷稍稍给了个面子,要求太多的话,岂不过于贪婪?以后书信往来,见字如面,只要我们情义还在,就能对两国稍做约束,这才是好的结果吧?
姑母与我不说超凡脱俗,也是领袖群伦之人,咱们也都不算老朽,将来能做的事情很多,不必太过计较其他琐碎之事。”
阿史那杨环笑着点头,这还算是些肺腑之言,这些时日的相聚,即便是颗顽石也应该能体会到她的心意了。
在她看来,这个侄儿别看整日笑脸迎人,总是一副记挂亲情的样子,实际上则生性冷漠,外加野心勃勃,是块当皇帝的好材料。
只要能稍稍打动于他,让他记得远方还有一位姑母对他心存挂念,其实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这也许就是双方起意会盟以来,经历诸多波折,却还能坐下来谈一谈的根源所在了。
………………
“还是你看得通透,你我身处众人之上,威权行于南北,确实不该贪求过多,好了,这些唠唠叨叨你也许听的早就腻了,咱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李破道:“不忙不忙,先容侄儿吃喝上一些填填肚囊,姑母还不晓得,别的侄儿还能忍受,就这草原上的吃食,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也亏姑母在草原上待了这么多年,不容易啊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