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乡君拉李客卿前来见的是长安海事学院祭酒马周。
马周如今已走马上任,去年秋天的时候,长安海事学院这边基本上便已准备停当,生员招收的也差不多了。
长安海事学院的第一批生员和长安书院那边可不一样。
主要学生来源是军中将士的后代,江南各部水军将领纷纷送家中子弟来长安海事学院入学,很快就招满了生员。
而生员也都是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年,学制定在三年到五年之间,看情况做出改动。
在教授的科目上马周等人也是煞费苦心。
既然是海事学院,自然也就不能全部仿效长安书院。
不过基础科目肯定是一样的,要让生员各个识字,明理,修德,这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教育。
只是海事学院出来的人物,多数都要从军报国,知识储备的方向和书院的生员不同,他们在完成基础科目之后,不用再去深入的学习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而是各类兵书战策,排兵布阵等项目。
接下来的细化则是重点,海事学院,不是为陆军筹备人才,他们最终是要上船的。
所以操船,领航,水战,以及建造船只,船坞,码头等等。
去年一年,马周和南边过来的人就是在商量这些事情。
过去的一年当中,马周对水军的各种知识可谓是突飞猛进,尤其是他还跟着一群老船工在人工湖的旁边建造起了一间船坞,又造了几条船出来。
从选材,到建造,再到完工,马周是一步不离,把自己操练的挺狠,他甚至找到了当年拼命读书想要出人头地时的感觉。
水战的战法知识马周也学了不少,可以说这会你把他派到东莱去,说不定他就能把他当成一位水军将领来使唤。
当然了,更可能上演的是当世版的赵括诞生记。
不过热爱学习的马周同志是个好同志,真的是在长安海事学院上下了功夫,也耗费了心血。
换个人过来,哪里会这么用心?
看看长安书院就知道,用心办学的其实没几个,有的把书院当做了避祸之所,有的想要在这里扬名,有的只想进藏书楼观览书籍,有的则将书院的职位当做了晋身之梯。
如此种种,其实也不算什么,有所求才有所为嘛,可对办学有想法的人,可谓寥寥无几,几乎全靠朝廷策略在摆弄,用后来人的话说,就是缺少主观能动性。
不论怎么引导,都差着点意思,主要原因也是明摆着的,书院跟官场到底隔了一层,不似国子出身的那么正式而已。
马周也想入仕不假,可他出身太低,吃惯了苦头,一旦看到希望,积极性就非是世族子弟可比。
他在长安海事学院建成过程当中做的最为务实的事情就是去年一年,他把海事学院的教材给大致弄了出来。
几乎完全是从无到有进行编纂。
当世对于海事的关注度那就不用说了,这方面纯粹是一片空白,倒是有些书册可以借鉴,但最多也就是描述一下海外的风土人情,教学之时只能当做课外读物,缺乏实际作用。
而海事学院需要的是专业性书籍……
马周虑及于此,觉着是真难,可他野心不小,认为越是前人不愿踏足之地,越是容易耕耘,看朝廷现在这个风向,将来收获也定不小。
于是便存了敢为天下先的想法。
先把学院的科目分出来,然后便是从众人当中选出了一些精通技艺的工匠,熟悉水战的老军,出过海的船工等等人物。
把他们聚在一处,又寻了些书吏过来,由众人口述,书吏进行记录,凌乱的弄起了一堆初稿。
为此他又求到了郫国公何稠门下,想请人将初稿整理成册。
郫国公何稠顾不上这些,何氏工物完结在即,何稠也是分身乏术,正与弟子们以及其他一些人等仔细重审,进行最后的勘误工作。
马周等了一段时间,却也等不起了,于是上求诏令,从太常寺以及工部,将作监调拨官吏,用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勉强编出了几本教材。
说实话,当世的读书人缺的就是做此类事情的经验,勇气以及耐心。
………………
在长安海事学院祭酒办公室,吕乡君和李客卿见到了马祭酒。
相互施礼间,马周笑着道:“俺对吕乐正闻名已久,今日一见,幸甚幸甚。”
吕乡君道:“祭酒怕是忘了,咱们曾经见过一次……”
马周也不尴尬,束手邀客道:“来来来,坐下说话,俺怎么会忘了呢,去岁一曲高山流水,耳边至今犹有余音,乐正真是害苦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