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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之中,李靖冥思半晌,笑着对一直在账中不曾离开的公孙安道:“不如咱们来猜猜,突厥人何时会离开此处?”
公孙安来到他身边没几天,可瞧这说话就知道,已被他当成了晚辈一般。
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待遇,比如说李破这个便宜弟子,当初来拜见他的时候,就不得他喜欢。
公孙安身上长着爱人毛吗?
怎么说呢……
只能说公孙安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和当世的贵族们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养在汉王府中,见惯了当世最顶尖的那些人物。
所以再和其他人交往,就从来不会觉着对方有多了不得,再了不起的男人能比得过皇帝?再不得了的女子能比得上皇后娘娘?
同时在那些大人物身边久了,即便他自己也可以说是身怀绝艺,却也没觉着自己有多少过人之处。
没办法,皇帝身边众星捧月,他公孙安又算得哪个?
这也许就是人们接人待物时常说的不畏不亢吧?
加上顾大娘夫妇,以及严闾人,袁牧野等草莽中人的教导,他身上不自觉的又带上了几分快意恩仇的豪侠之气。
不得不说,这同样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物,不然以他的年纪,即便有些出身,也不可能与褚遂良那样的人平等相交。
李靖看他就很和眼缘,说到底,其实就是李靖不喜欢心眼太多的人,他吃亏就吃亏在那些聪明人身上……
…………
此时公孙安笑着道:“那末将哪里猜得到?不过都督若是想要阿史那多闻的人头,俺趁夜摸过去,割了来送给都督如何?”
李靖乐了,“要是有你说的那般轻易,哪还用跟人对阵厮杀?”
公孙安敲了敲胸膛,“都督也别不信,俺师傅说了,以俺的本事,天下尽可去得,也就是杀的人少了些,杀气不足,遇到身手高强之人,动手之前压不住对方罢了。”
见了郑从师之后,李靖心情很好,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你的老师又是哪位?说的……倒也有趣。”
其实在他看来,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多数是游侠儿,应该是他那个女婿从草莽之中招揽的人物。
只不过他那女婿当了皇帝,这些人也就跟着鸡犬升天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前隋之时,杨氏豢养的鹰犬可也不在少数呢。
像前朝的宿国武烈公麦铁杖,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这些人因为出身不正,官职再高,也不在世族中人眼中,地位嘛,就更谈不上,差不多就相当于皇室家奴而已。
公孙安明白此中道理,只是不很在意,张嘴便道:“俺老师可多,等都督得胜还朝,俺给都督引见,再寻几个得用之人护卫在身边,睡觉都能比别人踏实几分。”
李靖抚须而笑,“那俺可就多谢你了……好了,派人去把赵将军,刘将军召来见我吧。”
…………
赵世勋和刘仁轨很快来到李靖面前,捶胸施礼。
等他们都坐下,李靖说道:“攻城多日,军中伤亡颇众,军心可还安稳?”
赵世勋有些惭愧,本想着能一鼓作气攻入城中,但唐军攻势受挫于坚城之下,战了十余日,也不曾建功,即便李靖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可对于他来说也是少有的失败。
“都督放心,咱们粮草充足,穿的也暖和,军将们就是这样,没有冻饿之忧,士气就溃不了。
都督再给俺十天,俺一定能把城占下来……”
一看他又要立旗,李靖赶紧摆手道:“俺没有责怪将军之意,攻城之战本就艰难,遇些挫折也是意料中事,将军不用自责。
召两位前来,是因为就在方才,突厥人派了人过来说话,俺看他言辞闪烁,有求和退兵之意……”
“哦?来人说了什么?都督答应他们了?”
“突厥人漫野而来,不宣而战,如今见我有所防备,便又换了嘴脸,是欲效那战国故事,合纵连横一番不成?
如此不知所谓,都督莫要理他,等咱们拿下平壤城,再与其计较不迟。”刘仁轨愤愤道了几句。
赵世勋点头附和,“陛下曾言,突厥崽子甚是愚笨,也无信义可言,之前他们还分兵了,这会又来跟咱们说话,怎能信他?”
李靖心说,就知道会是如此,这也是他不愿跟郑从师多做废话的原因所在,他这里口风一软,赵世勋等人肯定不满意。
所以没有必要跟突厥人耍弄计谋,不然便宜不好占,还可能导致自己人生出怨言,何苦来哉?
不得不说,一旦涉及到军事,李靖的智商就占领了高地,不是平时那个李药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