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什么的,可不敢当,二郎能来云内……我自然会竭诚以待,只是被朝廷免官,我这里也不好重用啊……”
试探,完全是试探,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尉迟兄弟能留,为什么苏亶就留不得呢。+,
听了这话,苏亶却是不怒反喜。
他不会像平常人那么去想问题,他只稍一咂摸,便明白了过来,这明明就是有着看重之意啊。
当然,云内这地方现下在他看来,透着些古怪。
能不能,会不会留在这里,他也要呆上一段日子才知道。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说的就是这个。
只是他不是随遇而安,没有志向之人,走到哪里,都不会随随便便的让人看轻了去,这同样属于大家子弟的骄傲,只是不像尉迟兄弟那么外露而已。
所以说啊,这会儿说的话,都当不得真。
只能说是,头一次见面,我先告诉你一声,我有着投效之心,也需要正面的回应才好继续下去,不然的话,也就一切休提了。
什么才是正面回应呢,其实这就是了,若是李破也来对付尉迟兄弟那一套,那可不成,人家要的就是个独特呢。
于是苏亶笑笑,道:“将军何出此言?将军拥兵云内,自持一方,如今又官居马邑通守,开府也不过早晚间事,自行任用官吏又有什么呢?”
这话说的。让李破有些不满意,他要听到的可不是这个。之后他是要为自己,还有云内上下找一个出路的。
若是中规中矩的话。哪有出路可言?他身边现在也不需要朝廷顺民,因为大隋已经渐渐随风远去了,要是云内多出来个大隋的忠臣烈士,那就有点像是在开玩笑了。
像是尉迟兄弟,不管怎么说,人家说的意思很明白,之后你想做什么,咱们就跟着做什么,视朝廷已如无物。
直白些说。上山入伙还要个投名状呢,你连句实在话都没有,那可真不成。
好在,苏亶还话等在后面呢。
“苏二大言,将军勿怪,苏二言及于此,非是向将军讨要官职,如今天下大乱,官职可比不上刀枪了……”
“苏二临行之际。家祖也曾嘱咐,若无才干,不如隐于山林,静待天下承平。免得伤及性命家族。”
“苏二却不甘寂寞,四处奔走,无非是想寻一处稳妥之地栖身罢了……”
李破摇头就笑。“云内这等边塞之地,可断无稳妥可言。二郎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苏亶笑言以对,“如今各处烽火连天。又有哪里不是边塞呢?更何况,如今天下间能知突厥之害,远甚于反贼盗匪者,又有几人?只此一处,将军便远胜旁人多矣,能为将军奔走效劳,苏二也是心甘情愿。”
文人恭维起人来,可比武人强多了。
李破想了想,心情确实舒畅许多,当即举起酒盏,“既然如此,还有何话说?我府中正缺司马,就是不知二郎可愿屈就?”
通守官儿下面有个鬼的司马,苏亶心里跳了跳,心里也是叹息一声,方今之世,彻底是乱了,手里有兵有粮的人,各个心怀异志,隋亡之日不远矣。
当然,若再跟上一位杨义臣那样的人物,苏亶也是不愿的。
大势所趋,忠臣都没什么好下场。
只是眼前这位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其人秉性才干又是如何,留在云内是不是明智,还有待观瞧罢了。
随后苏亶做谢,也不再多言其他,饮了两杯,便趁机告辞。
实际上,第一次见面,双方的印象都谈不上有多好。
苏亶这里吧,看李破有点反复无常,说话间,也有点空空大言的意思。
李破吧,却觉着苏亶这人太过圆滑了些,而且说话太啰嗦,远不如王庆来的顺眼。
而且尤其可气的是,这人在离开的时候,往后堂方向瞄了又瞄,笑的尤其讨厌,不知是在惦记自家妹子,还是讥讽自己家里有个管事的婆娘。
却说苏亶出了大堂,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当即哆嗦了一下,方才在堂上侃侃而谈的气势立马烟消云散了。
只见他缩起了肩膀,左瞅又瞅,好像是想找个洞钻进去过冬的模样,看着极为滑稽可怜。
还好,黑暗中立马有人冒了出来,将他的披风又给他披上,领着他去宿处了。
出去不远,灯火映照间,对面行来几个人。
苏亶哈着白气稍一打量,立即随着两个引路的护卫让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