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名叫花钿,是申屠奕府上的庶妃。
“花钿,你还没歇着?”申屠奕问,语气中显得有些淡漠。
花钿不语,将盘盏端端正正地放在石桌上,只见盘盏上有一只青色的瓷碗,碗里盛着煮好的羹,花钿拿了勺子递给申屠奕,声音温顺而柔媚,“殿下一早说要去清远打猎,月上枝头还不见归影,妾身心里记挂着,怎能安然入睡?”
申屠奕望着她,怜惜之意在这个孤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浓烈。他接过勺子,叹了一口气,却又将勺子放入盘盏中。
花钿显然有些失望,却不敢过多流露,只是浅浅的说:“妾身给殿下捶捶腿吧,想来也累了一天了。”说罢,便要弯身下去,申屠奕伸手去扶她,花钿便顺势倚在了他的怀中。
甚好,这样的夜,美酒红颜,快意恩仇。
申屠奕漫不经心摆弄着花钿的头饰,她像是酝酿了很久,缓缓吐出一句:“妾身刚才好像听您在说什么‘姑娘’、‘夙山’……您可是在清远山中,遇到了有趣的事,还是……”花钿欲言又止,开始撒娇,申屠奕现出疲惫之色,语气也跟着变冷了许多,“花钿,你去歇着吧,我想自己再呆一会儿。”
“一个人。”申屠奕强调说。
花钿迟疑了,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疑惑。
申屠奕只是示意她离开,又觉在这样清冷的月色中,孤枕的女子内心一定更为清冷,缓了缓语气,微微一笑,“你煮的羹,我会喝的,你还是早些回房歇着……夜寒,我怕凉着你。”
花钿这才笑了笑,轻盈地离开了。
她的身影,楚楚动人。几年前,申屠奕在五弟东海王申屠玥府上做客,申屠玥便将自己的舞姬花钿送给了他。申屠玥说这是一个爱用紫色胭脂的姑娘,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申屠奕见她玲珑乖巧、色艺俱佳,便未推辞,径直带回了王府。这姑娘与申屠奕的众多妾室一样,模样美丽,性情温顺,可低眉顺眼间,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倒是偶尔的争风吃醋、小心眼,尤为可爱。只是此刻,申屠奕好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他害怕被人问起,害怕那个白日山野所见的陌生女子只是个幻影,害怕那种一见倾心即刻永诀的情感。
不可一世的长沙王居然会为了这等小事而忧惧,申屠奕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花钿煮的羹,一直放在石桌上,纹丝未动。
申屠奕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羹。
又是几日,匆匆弹指间。长沙王府一如往日雍容有序。
申屠奕正在凌云阁翻阅公文,仆从通传府上有客求见。
顾不上抬头,随口问,“来者何人?”仆从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呈上。申屠奕接过信,拆开一看,面色不悦,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来者竟是河间王申屠甬的心腹张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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