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芝哭得哽咽难言,被如鸳送回去了。绮年按按太阳穴,吩咐如菱:“注意着点夏轩,若是有什么不适赶紧请大夫,别像香药一样拖延了。”
赵燕恒一直都没说话,等屋里丫鬟都出去了,才缓缓道:“为何这时候提采芝的事?”
“这事不是早就提过了么?”绮年面露诧异之色,“不是世子爷忘记了,没替采芝挑人吧?我倒是在庄子上叫立春挑中了两个,改天带来让世子爷看看?”
赵燕恒微微皱眉:“这事不急。”
“采芝已经二十岁了。”绮年叹口气,“我的世子爷,女人家二十岁青春所剩无几了,您还不急?等她年纪再大一大,再嫁人只有做填房的份了。若是前头无子女的还好说,若是前头有子女,让她如何自处?”
赵燕恒默然片刻,道:“你跟白露也是这般说的?”
“没错。”绮年坦然承认,“白露今年十八,长得又漂亮,这时候说要嫁人,外头庄子上铺子上有前程的年轻掌柜或者大伙计随她挑。可要是耽搁上三年五年,到时候就是人家挑她了。横竖你是不会收她的,何必让她抱着个空想消磨青春?或许叫外人看了,觉得我这吃相难看,活生生一个妒妇,恨不得立刻就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可我若当真要算计她们,不必别的,拖上三年五年等她们年长了,那时候随便往外一打发又会怎么样?”
赵燕恒低头片刻,轻声道:“白露也就罢了,采芝她是——终归是我对不住她,就让她住在夏轩也无妨的……”
“让她住在夏轩,然后不时来跟世子回忆从前么?”绮年淡淡冷笑,“倘若她觉得靠这点回忆能过一辈子,我也不在意。不过我跟世子说句实话罢,一来,世子身边这些人,看在跟了你许多年的份上,我都盼望她们能过得好,就连怡云,我都盼着她别一心沉在从前的事情里,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过日子,若能像小满跟立春那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二来,有些事我虽然怀疑,但还没有查到实证所以不想说,更怕真查出点什么来让世子失望。因为有这两条,所以我想着,既然住在府里也是让她们守活寡,那还不如早点说明白了,让她们自己往外头寻,胜似将来年纪大了孤身一人的时候后悔。”
赵燕恒皱皱眉:“你怀疑什么?怀疑采芝?”
“也罢。”绮年拉了张椅子坐下来,“遮着藏着,恐怕世子还要疑心我呢,不如说出来罢。”遂从御赐酒器案里那件水红比甲讲起,直到香药之死中那句性命攸关的话,再到林秀书那被划坏的帐子,一一讲明,连自己的疑心也逐条列出。
赵燕恒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终于有几分艰难地道:“这,这些也只都是疑惑——”
绮年点点头:“正因皆无实证,我才没有说出来。但世子也别忘了,你是亲口答应过我不立侧妃不纳侍妾的,既然有这样的话,采芝也好,白露也好,再把心系在世子身上就是无用的了,与其让她们日后后悔,何不如今就讲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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