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绮年居然过虑了,大长公主口气温和地让她起身,脸上居然还带点笑意:“你母亲可好?上我的轿子罢,正好跟我说说你母亲的近况。”
绮年要茫然了一秒钟才想明白大长公主说的是秦王妃,虽然她从来没把秦王妃当成过母亲,但名义上来说还真不能不承认,只得笑了笑:“我怎么好坐大长公主的轿辇……”
“你这孩子,若论起来,你也该叫我一声外祖母才是,怎么就不能坐坐我的轿子了?来,上来,怎么今日没带孩子们一起来?”
绮年被大长公主这一声外祖母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当着侍卫和宫人的面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被大长公主攥着手腕扯上了轿子,将来接她的轿辇给打发走了。
大长公主的品级在那里,轿子内部十分宽敞,两人坐下也并不怎么拥挤。绮年紧贴着轿厢壁坐着,干笑道:“天气冷,孩子们又小,带来了只怕搅得皇后娘娘心烦。”她一边说,一边借着伸手整理头发的动作将沉香木簪子拔了下来,收在袖子里。
轿子里昏暗,大长公主并未留意绮年这个动作,只是笑了一笑:“那今日见不着了,真是憾事。”
憾个p啊。绮年暗暗地又骂了一句,器哥儿大办满月的时候,昀郡王还是按礼往秦家送了张帖子,倘若大长公主真想来看看孩子也是可以的。那时候不来,这时候假惺惺地说个毛!
“是啊,改日得闲您来郡王府坐坐就是。”当然了,最好是别来。
大长公主仍旧只是笑笑:“若得闲自然是要去的。”
绮年真是看不出她葫芦里的什么药,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了几句,正想找个借口下轿,哪怕自己走到皇后宫里去也比跟大长公主同轿的强,大长公主便忽道:“如今恒哥儿做了郡王,这侧妃几时才立呢?记得他原先也还有几个姨娘和通房丫头的,后来似乎是都病死了?这要是传出去,可对你的名声有损。”
绮年顿时警惕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公主关切,如今王爷出京未回,待他回来,自然有个章程。”
大长公主笑了一声,昏暗之中真是叫绮年听得有些发毛:“这立侧妃的事,原该是你这做正妃的张罗,怎好等到王爷亲自开口才操办呢?本朝制度,郡王该有两位侧妃两位侍妾的,这侍妾也就罢了,原是没什么名份的人,侧妃却是按例有诰命的,就是要纳起来也要有好些章程,你该早些张罗才是,也好多多为王爷开枝散叶。”
绮年觉得大长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闪亮。自打老东阳侯过世,大长公主就显得老了许多,后头出了秦王妃的事,如今她已经是满面皱纹。可就在这堆皱纹当中,一双眼睛满是恶意地闪闪发亮,真是叫人看得恨不得把她眼珠子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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