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捻着手里的念珠,直到听见院子里的声音才抬起眼皮,便见人群中绮年穿着大红绣暗线石榴的小袄,下头象牙白满绣二色金线蝴蝶的裙子,衬得一张脸朵般娇艳。头上梳着精致的元宝髻,中间插了赤金珍珠华胜,两边缀着粉红色珊瑚垂珠,比出嫁之前又多了几分小妇人的妩媚。
颜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乔连波。乔连波今日穿了一件藕合色的新衣,只是这些日子脸色总是有几分苍白憔悴,虽然薄薄敷了脂粉,却少了青春少女的活力。
若是有亲生父母在堂,今日该是女婿拜岳父母的,但吴家只是绮年的舅家,又碍着赵燕恒的世子身份,吴若钊自是不能受赵燕恒拜礼,夫妻二人立在堂中,对长辈行揖礼与福礼,再敬杯茶也就是了。
颜氏看着这两人并肩而立。赵燕恒身穿大红绣寸蟒的锦袍,头戴白玉冠,眉眼清俊,满面春风,与绮年站在一起,宛然一对璧人,不由得心里百味杂陈,不由自主地一眼眼去看乔连波。
敬完了茶便要分发礼物,两匹蜀锦送上来,颜氏看那万字不到头的样也吉利,枣红的颜色也喜庆,便咳嗽一声微微欠身:“有劳世子惦记。”
赵燕恒微微一笑:“老太太是世子妃的外祖母,自是应该的。”话虽客气,却带着明显的疏离,转头便向吴若钊夫妇笑道:“绮儿多蒙舅舅舅母眷顾,区区薄礼,还请舅舅舅母莫嫌简薄。”
一边是老太太,一边是舅舅舅母,亲疏远近一闻可知。郑氏心里偷笑,看着珊瑚捧出一匹宝蓝色的缭绫,随着她步履移动,阳光就在那缭绫面上跳跃,颜色如同水波起伏般变化,故意乍舌道:“这是缭绫罢?料子贵重也就罢了,难得是这宝蓝的颜色,既染得正又这般清透,实在是好东西。”
绮年笑盈盈叫如鹂拿出那尊观音来:“记得二舅母屋里有个佛龛的。”郑氏信佛没有李氏那么虔诚,所以虽有佛龛却不曾供菩萨。这尊檀香木观音大小不过巴掌,通身紫褐油润,雕工精湛,且隐隐散发着檀香之气,郑氏拿在手里便爱不释手,忙叫丫鬟:“红罗快拿那托盘来,垫块新绒布,将菩萨请进屋里去。”
这里吴若钊拿了那块金星砚也是翻来覆去不舍得放下。他是爱书法之人,自然也爱砚。这金星砚乃是产于歙州的龙尾砚石中有金星者所制,日光之下有灿灿金星如龙鳞一般,唐时且作为皇帝的赐砚,实是珍品。吴若钊捧在手里,恨不得立时就去书房写几个字。偏赵燕恒还笑着道:“早听说舅舅一笔好字,就是几位表兄也都长于书法,故而今日带了纸笔墨砚过来,一会儿还要请教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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