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剑修缓缓低下头，他似乎又看见了脚边的血水。

粘腻的血水浸入土地，粘湿少女的绣花鞋。

她一抬脚，粘腻成形的血垂挂在她的鞋边。

她讨厌刀。

那些刀砍碎了她家的房子，劈塌了隔壁吴叔的棚，就连杨郎中的头都从村东滚到她家门口。

黑衣剑修抬头，望向昏暗下交错的木横梁。

“师父……齐家必须消失在世上。”

“我要让鲜血……盖过他们地上的每一寸石板。”

王伽恢复女声。

冷厉中带有女性独有的柔意。

毒判官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好。”

“他们的命，我等的很久了。乖女，我相信你。”

王伽手指摸上交叠衣领下的红线，沿着红线摸到一形状古怪的白色吊坠。

这吊坠隐隐约约有些蝴蝶的模样，表面并不光滑。

她的指腹摩挲在吊坠上，沿着边缘向里侧滑去。

“素素……”

“小师姐已经知道了……”

“莫要怕，若有事，我会替你担……”

王伽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董倚衣不会去齐家的。素素不同意的婚事，小师姐又怎么能不听取素素的意愿呢？

想起那彩衣少女进黑塔前的喋喋不休。

黑衣剑修微微勾唇，笑容清浅温婉，似有冬雪消融在这一刻之春。

“黑塔吗……确实没有听说关过哪位魔修呢……白塔倒是去了不少人。”

————

“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啊。”男人扯了扯手腕上的锁链，铁块碰撞的清脆声音响个不停。

江素的储物袋没有反应，掏不出蒲团，她不情愿的直接盘坐在地。

“南域的。”

男人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扯着嗓门道:“南域？南方人啊你？！那你定是个模样清秀，皮肤白皙，说话走路温温柔柔的小姑娘！”

江素冷哼一声，她没什么兴趣让别人评价自己的容貌。

“呵呵，话不错，人挺瞎。既然你这么会说话，就不要再说了。红粉骷髅罢了，肤浅。”

男人听了这话，悄悄一怔，随后品味着其中含义，重重的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是啊……红粉骷髅……白骨作象罢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活的比我这个老东西还要透彻。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个老瞎子！待人啊，全凭想象！现在你在我这个老东西心里，就是个顶妙的娃娃崽！”

“……”

江素嘴角抽了抽。

娃娃崽是个什么鬼啊！我说话没有奶音吧？我也不会打奶嗝，凭什么就是娃娃崽啊？？？我都成年了！

“真巧，我也是瞎子。”少女语气平平。

“哦？你年纪这么小竟然就瞎了？那太可惜了吧！”男人长叹一声，颇为惆怅感慨。

“小丫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啊，说说吧，那些老秃驴们可不会无缘无故送人进来陪我唠嗑。”

江素微微皱眉，思索这人其中深意。

她从进入黑塔后，因为担心这里危机四伏，被布下机关阵法，因而有了两步就停下。

未曾想就这两步，都能让她听到不远处修士的呼噜声。

这男人正打呼噜，竟被江素的脚步声吵醒了？江素也不走了，担心凑近了有危险，原地就坐。

“送人进来陪你唠嗑？这黑塔之中只有你一人？”

黑塔传闻是关押魔修的地方，怎么会只有一个人？

男人动了动身上的锁链，“当然不是啊，这里有很多人的。只不过只剩我有身体了。”

“来啊，说句话啊，来了个娃娃崽，你们躲起来算个怎么回事啊？！”

“神识？”江素察觉到周围空间氛围的变化，不自觉问出。

“没错。”

“欢迎来到，魔域分域，第十三城，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