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法完全理解……雨月先生,你们还是会一直守护着彭格列吧?”
“那是自然了。”
雨月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开朗笑意。
“——喂喂,这么机密的事情,还真亏你能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啊,雨月。”
冷不丁打断我们交谈的,是一袭白色衬衫、故作烦躁地揉着满头红发的高个男子。
在他身后,我再熟悉不过的清瘦青年和往日一样裹着刻板的灰色外套,正投来有些不悦的目光。
“雨月,难道是我记忆出了问题。我说过这种事由我来转达。”
“哈哈,阿诺德的话,一定会说成很没人情味的事情吧?因为你对后代的事完全没有兴趣啊。”
“为什么我必须对自己死后的事情感兴趣。”
“阿诺德,你也够了,把死字挂在嘴边是要吓坏未婚妻么?你该不会已经做好了让她守寡的万全准备吧。”
G叼着烟卷截住了阿诺德越发不正常的话头,只换来后者一声满不在乎的闷哼。
“喂,雨月,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有旁人在场,这家伙只会把话题越扯越远。”
“啊哈哈,说的也是。那么奥菲,我就先告辞了。真希催着我一结束会议就告诉你结果,真是搞不清谁才是上司了呢。”
“她一直这样,雨月先生您脾气太好惯坏她了……”
“请不要在意,女孩子就是用来惯的啊。”
“……我的上司就没说过这种话。”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等到惊慌失措地掩嘴已经太迟了。
“你希望我说?”
果然,阿诺德闻言立刻皱起眉头朝我投来冷冷的一瞥。
……我觉得他很想掐死我。
“噗……咳,咳咳,雨月,回避回避。”
G被烟呛了一下,连忙勾过雨月的肩膀生拉硬拽地把他拖走。
……喂,别丢下我啊!救救我啊!这里有个人看起来很想杀人啊!!
目送着雨月和G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之后,阿诺德快步走近前来。我下意识地堆出“误会啊一切都是误会”的假笑向后退去,却立刻被他识破意图紧紧环住了肩膀。
“——事先说明。”
“是、是!”
先生,只要您不掐死我一切都好说……!
“我确实没有放任过你,这是实情。而且以后,我也不打算这么做。你有心理准备么?”
什么心理准备……一辈子没男人惯的心理准备?
我根本不是认真的!
要说惯的话,斯佩多已经惯我惯得够多了。
所以我才会变成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儿狼。
“先生,请不要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那只是一时的玩笑……”
“是么。但如果你以后持续作出这种发言,我会怀疑我对你的态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先生您这样就很好了!”
……完全不敢想象阿诺德被斯佩多附体的样子。那太可怕了,比云雀恭弥穿着夏威夷草裙扭秧歌或者六道骸拿着双截棍哼哼哈嘿还可怕……
“……对了。关于戴蒙的处理,你听雨月说了?”
“啊……没有。照雨月先生的说法,应该没有处死他吧。”
“何止是‘没有处死’……Giotto辞职之际还力保戴蒙继续担任雾之守护者一职,戴蒙本人似乎也十分乐意呢。”
这可真是……比最疯狂的想象更加疯狂的结果。
“可是,BOSS为什么要这么……明明是爸爸背叛了他……”
“他认为是自己对戴蒙有所亏欠,辜负了他的期望。”
阿诺德露出有点不屑的神情,把手搁在我脑袋上揉了揉。
“——就和你一样。”
“这么说,爸爸会继续留在意大利吧。继任的BOSS是……啊啊,看来也不用问了。”
“嗯,是查理。”
我不解地抬起手按着太阳穴。
“……既然最后还是由他继承,花那么大功夫平叛做什么……”
“‘被继承’和‘被推翻’,对于彭格列一世家族来说完全是两回事。败者是没有权利可言的。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愚蠢的选择,但Giotto为了稳定派系斗争,这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阿诺德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说下去:
“奥菲利娅,你打算怎么做?”
“欸?”
“要留在戴蒙身边吗。”
我微微一怔,随即平静地开口应答。
“……不,先生。”
——至此,我与斯佩多之间那些算不尽的债务,已经全部清偿。
“我和那个人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我很清楚这一点。现在,我宣誓效忠的人是您。”
“……换个说法。”
“啊?”
“效忠那个说法,听起来真让人不愉快。”
我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但只是怔怔盯着他没有表情的平板面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从小读莎士比亚,连那些话都不会说么?”
“……您也从来不说吧。”
“当然,因为我不读。”
“……”
真奇怪。
明明是和斯佩多当文字游戏般挂在嘴边的话,对眼前的人却格外难以启齿。
大概是他的气场太严肃的缘故。
但是……总得有人,先说出口吧?
“我是说,我效………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您。”
他满意的按着我的脑袋向下压了压,我听见一贯沉稳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真巧,我也是。”
……
——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么简单这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