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狂风呼啸,吹得她发髻里的步摇叮咚作响,闪电划开天幕,照得天地一片惨白,天雷越集越大,仿佛要吞噬掉半片天一样,气势震寰。
雨水夹在风里,被吹进了上丙宫。
离烨正听人说着震桓公那群人的动向,突然觉得手背一凉。
他侧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旁边的烛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连忙道:“回上神,今日一共有三位小仙渡劫,您刚收的那位也在此列。”
“三位?”
“是,震桓公与乾天上神的徒儿也是今日,那两位早早就设下了祭坛,要护徒儿渡劫。”
离烨听得冷笑:“雏鸡破壳他们是不是也得帮着掰缝。”
烛焱挠了挠脑袋:“是这么个道理,但为人师父,难免替徒儿操心一二。”
那是别人家的师父,离烨收回目光,敲敲王座的扶手示意他继续说正事。
渡劫本就是仙界的优胜劣汰之法,强行护着有什么意思,他那个笨不溜丢的便宜徒弟,要真渡不过去,也不关他的事。
手背上的雨滴很快风干,外头的雨却是越下越大。
震桓公和乾天站在祭坛之上,两个徒儿跪在他们各自的脚边微微发抖。
面前的天雷滚滚,已经劈下来了几十道,整个云海到处都是窟窿,但雷声不仅没小,反而还有越来越响的趋势。
“这是怎么回事?”乾天捏着诀,纳闷地问,“往年可不见这样的阵仗。”
震桓公也觉得奇怪:“应该是哪里弄错了,千年的劫数何至于此。”
乾天低头打量自己的徒弟,心想这莫非是什么万年难遇的奇才,所以老天才给了这样的考验?
震桓公也看向自己的徒弟,基本想法和他差不多。两人一对视,笑得都有些虚伪。
若真出了什么奇才,谁不希望是自家的?
“啊啊啊——”
一片雷声之中,有一串惨叫声由远及近。
祭坛上的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抬眼往前,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仙,正被一串雷光追得上蹿下跳。她身上已经有几处焦黑,发髻也凌乱得不成样子,跑近了看,眼里水汪汪的,全是泪。
“救命啊。”尔尔抱住祭坛下的石柱,凄惨地喊,“谁拉我一把!”
乾天看她可怜,伸出捆仙索就想将她往上拉。
然而,绳索还没碰到那小仙,天边就来了一道比天雷更可怕的火红袖袍。
“啪”地一声,捆仙索被甩回了祭坛上。
乾天一愣,在场的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尔尔的手还伸在半空,无助,弱小,又可怜。
她硬着脖子回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离烨大佬那张不近人情的脸。
他踩着火红的行云,慢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然后指了指前头天雷轰鸣的地方。
“站过去。”
尔尔要哭了,她这点修为哪里够顶这样的天雷,怪疼的。
“师父……”
“我离门不收渡劫都渡不过去的废物。”
“……”
祭坛上一片死寂,被护着的两个小仙身体僵硬,面无人色。
震桓公黑了脸道:“离烨,你自己毫无人性,便休要中伤他人,护徒儿渡劫,本就是师父该做的。”
离烨抬头看了他一眼,霭色的眼眸轻轻扫过他全身的经脉,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震桓公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当即就想动手。
旁边的乾天拉了他一把。
“做什么?”震桓公十分不满。
乾天摇头,示意他看下面。
那可怜兮兮的小仙正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云海正中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