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被猛然惊醒的笙箫,看向病床上呼吸突然急促的父亲,惊恐喊叫医生的尖叫破了音。值班护士和急诊医生匆匆赶来,忙乱但稳重地对气息渐弱的男人进行施救。
恐慌的笙箫站在一旁,茫然地听着医护人员说着类似“肾上腺素静推”、“室颤”等专业名词,看着他们电击除颤……
“嘀嘀嘀”、“嘀嘀嘀”……
……
不管抢救的医护人员怎么努力,本就微弱的心电起伏还是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变成了一条代表着死亡令人绝望的直线。
窗户外,瓢泼似的雨水打在建筑物上,发出绵延不绝的“噼噼啪啪”的声响。
而刚经历过一场抢救的病房内,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约莫过了半分钟,一片死寂的病房内,终于响起了一道声音,充满了慈悲和不忍,还有一股强烈的悲痛--
“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凌晨一点三十七分,病人……停止了呼吸。”
满怀不忍和悲痛的值班女护士,看着心电图显示仪上提示的时间,对笙箫和她母亲哥哥宣告。
“噗通”一声,已经悲痛到失语的笙箫,猛然瘫倒在地上。
心怀不忍的医护人员走过来,把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笙箫扶了起来。
“小姑娘,节哀顺便吧。”女护士安慰笙箫。
笙箫挣扎着走到父亲的病床前,隔着早已经模糊不清的眼帘,悲痛又不舍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病房里充满了消毒水味,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颧骨高高凸起,皮包骨的他已经满脸褶子,看起来跟干枯的树皮没什么两样,脸部肌肤蜡黄得没有一丝血气,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他双眼紧闭,再也看不见他眼底痛苦哀伤又浑浊无神的目光。
以前看着他闭着眼沉睡的样子,几乎感受不到他存活的气息,笙箫总觉得,如果不是病床边的心电波图谱还在不断起伏,他那样微弱到近乎没有的气息,会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其实已经离世。
现在,他是真的离世了,一丁点气息都没了。
笙箫再看他的手,瘦如鸡爪似的手,同样像干枯的树枝,枯黄得看不出一丝血色,而在他那包裹着骨头的手背上,挂吊瓶用来扎针的部位已经是一片乌青,密密麻麻都是细小针孔。
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被人扎针了。
他解脱了,彻彻底底解脱,再也不用忍受这人世间的任何痛苦和折磨。
可是她……没爸爸了,从此再也没有爸爸!
病床上这个男人彻底合上了眼,仿佛带走了笙箫全部的力量,从瘫倒在地被女护士扶起来,挣扎着走到父亲的病床前,她始终没有力气,一直都是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护士搀着她。
凌晨一点三十七分,外面的天空在落泪,她无力地靠在心善体贴的女护士身上,先是默然无声地一颗一颗掉着眼泪,眼泪渐渐布满了她整张脸,耳边响着母亲小声压抑的痛哭,这悲痛欲绝的哭声感染了她,随后整个病房里都是她的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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