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忙抱住了它,她忽然想到要是她去和亲了,昭昭应该是能带着吧。
可昭尚国那样湿热的环境,昭昭能习惯吗?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乱想着,却不敢去想那个迂腐板正的人,要是在边界流放地听到她和亲的消息,会怎么想。
这时,方珑快步从屋外走了进来。“主子,宫里来人了。”
*
宫里华灯亮起,崔公公疾步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燕述白身边苦心劝道:“明将军您就跟陛下认个错吧,陛下近些日子胃口不好,午膳都没吃两口。”
燕述白沉默着,崔公公叹了口气,又看向昭阳长公主。“长公主你也回去吧,您就算跪到明天,陛下也不会见你的。”
长公主声音冷硬:“那我便跪到明天。”
崔公公没办法又回去了,御书房里传来“哐当”一声,东西砸在门上又掉到地上。
长公主脸色苍白,夜色降临后,青石板上阵阵寒气开始往膝盖里蹿。膝盖本来已经疼到麻木了,如今被寒气一侵,这痛就如针扎般剧烈起来。
长公主咬着牙,道:“述白,此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燕述白道:“我会尽力请求出兵。”
“为什么又是永嘉?永嘉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长公主落泪哀伤。
又过了半个时辰,崔公公又出来了。
他走到燕述白面前,弯下腰在燕述白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燕述白眉头动了动,随后对长公主道:“长公主先回去吧,陛下这里我来等。”
“述白……”长公主怎么甘心这个时候放弃。
燕述白道:“长公主殿下要是信得过我,就回去等吧。”
长公主犹豫了,崔公公忙使眼色,旁边的侍女走上前,将长公主扶了起来。
长公主想了想道:“好,我信你。”
长公主离开后,崔公公说:“明将军,陛下让您进去。”
燕述白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走进了御书房里。
御书房里圣上皱着眉,不断揉着眉心,手边摆着两摞奏折,他翻都没翻。
燕述白进来,圣上直接抓起两三个奏折甩到燕述白身上。“看看,看看,这些都是要朕收回成命的。这么多臣子都反对朕,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
燕述白跪下了下来,圣上眼皮跳了跳。
崔公公忙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小太监搬了一个椅子放在燕述白身后。
崔公公笑着说:“明将军坐着吧,这都跪了大半天了,再跪下去,这腿怕是也伤了。”
燕述白挺直肩膀道:“臣无碍,臣有事要奏。昭尚国联合彝人,在武器上擦上了毒药,还制作出一种毒气能在半空中爆炸。臣以为只要有解药,这些毒气都不足为虑。重要的是收回蜀南失地,如今蜀南的百姓落到了昭尚国手中,能活下来的不足十之一二。”
圣上没回答他,而是指着地上的三份奏折说:“看看奏折。”
燕述白将奏折拿了起来,上折子的人多是兵部的人。习武之人,有血性之人自然吃不下这屈辱,个个要请兵上战场。
圣上拍了拍桌面上其他折子,沉声说:“这些人不是兵部的人,就是当年去过北地跟你历练过的人。燕述白,这些人是不是都受了你的旨意?”
在朝堂上结党,那是大罪。
燕述白忙低头:“陛下,这些人都是为了大衍江山和百姓。陛下要是怀疑臣子的私心,那臣子百死也无法证明!”
“混账!”圣上重重一拍桌子。
崔公公眼皮一抖,看着这两人僵持的样子,只好走到燕述白身边劝道:“明将军你就少说两句吧,老奴扶您起来。”
这次燕述白却没坚持了,见好即收,坐了起来。他继续道:“陛下要是不放心兵部其他将领,那微臣可以带兵。”
圣上目光沉沉:“当初你建立枭衣卫时,可是规定过的,除了枭衣卫你不能接手其他兵权。”
“特事特办,陛下可以派一个监军。虎符放在他手里,由他调度,但行军作战都听我的。”
圣上没回应,而是定定看着他。
半晌没等到声音,燕述白皱起了眉,抬起了眼,圣上这时开口:“上晚膳,今晚就在朕这里吃了。”
燕述白也沉默了会儿,除了当初他在宫里的那两年,他很少留下来跟皇帝吃饭。
燕述白身份尴尬,宫里的大部分都知道他是皇帝亲子,圣上对他又格外特殊。但听多了流言蜚语,燕述白就不愿待在宫里了。
后来领兵北上,又很少回来。
他对眼前这个既是天子又是他父亲的人,心绪一直都是复杂的。
畏惧也畏惧不起来,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但他心里是知道的,眼前的人是他的生父。
连着血脉。
晚膳就在御书房摆的,燕述白刚坐下,就听到崔公公来禀报。
“陛下,明夫人来了。”
燕述白想到每次宋九兮进宫,面对皇上都会受伤,他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陛下要治罪便治臣的罪,我夫人跟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