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啊……如果死在宿敌家族的仇人手里,也算是我的报应了。
“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埃莉诺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质问他道,“巴伐利亚公国,在狮子亨利公爵的时代,不是曾经归属于你们沃尔夫家族的统治吗?”
“而如今的你们,身为皇帝册封的领主贵族,却主动发起叛乱,掀起战争,要毁灭你们曾经发誓要保护的子民的后代!成千上万无辜的法兰克平民,在这场可鄙的、卑劣的、毫无荣誉可言的战争中失去生命,尸骨堆在路边被野兽啃食,像牲畜一样,死得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
“你们究竟把人命当成了什么啊!”她将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回答我啊,混蛋!”
“是战争游戏的数字?棋盘上的棋子?还是通往铁王座下血迹斑斑的阶石?!几个公国之间的互相征伐,数以万计的伤残和死亡,以及无穷无尽的平民的血泪、悲痛和苦难,就因为你们这种人的,肮脏的玉望和野心……”
她按剑的指节用力得发白,音量渐高,声色俱厉,脸部肌肉愤怒得几乎痉挛起来。诺菈不安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忽然听见面前的阿尔贝托,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冷笑。
“所以,年轻的小天鹅,埃莉诺小姐,你还没有明白这场内战的本质吗?”
他的目光挑衅般抬起,眼神带着讥刺的意味,用怜悯般的口气说道:
“数以万计的伤亡就吓到你了?亲爱的魏斯巴赫小姐啊,你只不过是往通向地狱的大门里匆匆瞥了一眼,就丧失了全部的勇气、意志与决心,厉声斥责是我们迎来了地狱。”
“可是那即将真正推开地狱之门的人,那即将手持放牧的权柄,并将你们如羊群般无情驱赶进地狱的人,那位高高在上,满怀壮志雄心的伟大之人,你可敢站在他的面前说出哪怕一句,和你刚才所说的同样的话语?”
“你不要扯开话题。”埃莉诺咬紧牙关。
“不明白话题背后含义的是你。”阿尔贝托闭上眼睛,嗤笑起来,“你以为没有这场内战,那些死去的法兰克人就能活下来了吗?讽刺到可笑的是,在接下来那位至尊亲征意大利加的战役里,这个死亡的数字会乘以十倍,百倍,甚至千倍。”
“你见过机枪和火箭炮,声称我们用它们杀害了大量法兰克人。可是你见过白磷弹吗?见过温压弹吗?都没见过,那战术核弹总该知道吧?在教廷面前,你所见过的机枪和火箭炮什么都不是,就像手持木剑的孩子,对上全副武装的佣兵般。可怜的小姑娘,你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确实,我们掀起了战争,但却完全不是为了你声称的‘玉望和野心’,而是出于极大的恐惧。内战的确残酷且卑劣,但比起自不量力地,会导致亡国灭种的全面战争而言,已经足够温情脉脉了。”
他低低地冷笑了声,带着莫大的蔑视和鄙夷的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能赢得这场内战,那么即便承担不道德的骂名,至少我们能阻止整个帝国坠入地狱。然而……我们失败了。所以我只能先行一步,提前支付我应付的代价。”
“至于你,年轻的魏斯巴赫小姐,还有你们身边这些抱着不切实际的和平幻想的同伴们……”阿尔贝托抬起目光,瞳孔缓慢地失去了焦距。
“等你们有一天,体会到我们所恐惧着的真正的绝望,再带着愤恨、不甘和懊悔下地狱去吧。我会在地狱深处……等着嘲笑你们的。”
他的眼皮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仿佛已经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被毒素麻痹后的身体已经无力为继,迫使他陷入某种机体自我保护的昏迷中去。
埃莉诺站在原地,神情怔怔,良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