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权苦笑着直摇头:“将军,刘使君现在最多到了剑阁,他那么多人要赶到阆中,至少还要十天。”
曹冲叹了口气:“刘使君好大的架子,我想与他见上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啊。”黄权无言以对,曹冲说笑了一阵,表露了一下招揽他的意思,黄权却摇摇头拒绝了,他说我是从刘益州那儿告病的,跑回阆中却做了将军的部属,那是对刘益州的不忠。曹冲见他如此,也不强劝,就让他先回去养病。
建安十五年三月初,成都,刘循和刘宇对面而坐,沉默不语。
刘宇是刘璋三兄刘瑁的儿子,刘焉死后本当由刘瑁接任益州牧,但以赵韪为首的益州大族觉得刘瑁太精明,不易掌控,不如让懦弱无主见的刘璋做益州牧对他们有利,于是找了个借口,联合起来将刘璋扶上了益州牧的位子。刘瑁从小就跟着刘焉在益州打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从兄长刘范和刘诞死后,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理所当然的嗣子,雄心勃勃的准备在益州做出一番事业,就算不能象高祖皇帝那样兵出汉中平定天下,至少也能和公孙述一样割据益州做个诸侯王,延续他汉家天下的一丝血脉,为了这个目标他准备了好几年,修身养德,在益州士人之中颇有声名,没想到刘焉一死,平时那些相交极好的家族却都转了方向,把无能的刘璋扶上了台,根本没他什么事。
这对刘瑁打击极大,他一直转不过弯来,托病不出以示抗议,不料这正中刘璋等人下怀,就好吃好喝的供着,让他悠闲了十几年。建安十三年,刘璋被张肃兄弟到荆州晋见丞相曹操,曹操承制封刘璋为振威将军,封刘瑁为平寇将军。刘瑁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这十几年的沉默抗议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就派长子刘宇去荆州见曹操,请求到许县任职,借此离开益州。
刘宇到荆州的时候,曹操刚被乌林一把火烧得狼狈不堪,对刘瑁的想法也没太在意,就同意了。刘宇欢天喜地的回到益州,却没来得及把喜讯告诉刘瑁。
刘瑁狂疾物故了。
当然这是家人说的,刘宇细问之后才知道,他刚离开益州不久,刘璋来请刘瑁过府一叙,说是为两人都封了将军庆贺一下,回来之后刘瑁就坐在房中沉思,谁也不见,随后又哭又笑的过了两天,饮药自尽了。刘璋闻讯过来祭奠了刘瑁,痛哭了一场,随后赏了大量的财物,以示哀悼。
刘宇不相信这个噩耗,他走的时候父亲还是好端端的,这才一个月,怎么可能就得了狂疾?不过他虽然有怀疑,却找不到证据,当时父亲和叔叔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个收了他重金的仆人说,刘璋和刘瑁喝酒时,其他人都在院子外面,只知道他们兄弟争吵过,但为什么争吵,究竟说些什么,谁也没有听到。
刘宇无奈,他办完了丧事,躲在父亲的书房里,整日疯魔似的寻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找些什么,事实是书房里也没有什么,刘瑁自从失去了益州牧的机会以后,就不怎么读书了,书房里空空如也。但刘宇总觉得父亲如果有心事,一定会留在蛛丝马迹,他一定要知道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饮药自杀。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在废纸篓里找到一小块烧得只剩下一角的帛,上面有两个残缺不全的字。刘宇对着这块残帛看了半天,以他对父亲笔迹的熟悉,他终于认出这两个字是“奈何”。刘宇对这两个字很熟悉,不是因为他经常看父亲写,而是经常听父亲说,每次父亲谈到刘璋在有意无意的压制他,反而让赵韪、庞羲那些外人坐大时,他就会说这两个字。这两个字里有无尽的委屈和不甘,刘宇相信,一定是叔父刘璋感觉到了威胁,给父亲施加了压力,父亲为了家人的安全,只得放弃了离开益州到许县去做官的想法,饮药自尽了。
从此刘宇对刘璋是恨之入骨,但在表面上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当年的父亲一样不任政事,每天读读书,偶尔向杜琼、周群那些儒生讨教一点学问,过着很悠闲的日子,暗中却收买了刘璋身边的近臣,密切注意刘璋的动向。就在张松和蒋干第一次到成都的时候,刘宇就感觉到了曹冲要收复益州的企图,他一方面很开心刘璋的益州牧做不长了,另一方面却觉得益州是他刘家的,虽然不应该由刘璋来做,却也不能这么白白的交给曹冲,最应该当益州牧的应该是他刘宇,于是他在暗中注意,当曹冲拿下南郑派人来劝降刘璋时,他立刻送了一封信给在白水关带兵的刘循,让他立刻赶回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