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呵呵一笑,拉着两位夫人缓步而行。进了内院,正看到荀悦站在阶上,抚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他,瘦高的身体在灯下挺得笔直,脸庞虽然清瘦却莹莹有光,果然是精神不错。他松开手,紧着上前两步躬身施礼:“小侄曹冲,见过从伯。从伯一向可好?”
“好,好,好。”荀悦哈哈一笑,伸手拉着曹冲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我们的镇南将军大人越发的威严了,这一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算是个名符其实的七尺男儿了。”
曹冲一笑,扶着荀悦的手臂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从伯自家人,何必打趣我。倒是从伯这一年不见,气色越发的好了,看来吉平没吹牛,从伯再活十年一点问题也没有。”
荀悦哈哈大笑,拍拍曹冲扶着他的手说道:“这要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让我到襄阳来,也许我已经埋骨黄土了,也没机会与如此多的俊杰共论时事,更没有机会反思自己的学术,到老了还觉得自己学有不足,圣人云‘朝闻道夕可死’,我就是现在死也没有遗憾了。”
曹冲将荀悦扶到座位上坐好,这才撩起衣摆坐在荀悦的对面,又示意荀文倩等人一旁坐下,这才笑道:“能让从伯觉得学有不足,看来这些天襄阳书院真是热闹非凡了,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适逢盛会。”
荀悦摆摆手笑道:“有机会,有机会,你回来得正好,这两天正为五经章句吵得不可开交呢。我说仓舒,你那个女先生果然不凡,不愧是蔡伯喈的女儿,学问之精深,言辞之训雅,非一般人可望其项背,襄阳这么多儒生,居然没有人能驳得了她。我现在总算是理解你当初为什么向天子推荐她为太子少傅了,要不是她是个女子啊,连我都想向天子推荐她了。”
曹冲嘻嘻一笑:“是女子也可以啊,做太子少傅比的是学问,何必拘泥于男女呢。”
荀悦打了个哈哈:“大汉朝能把男女之分看得如此之淡的,也就只有你了,不能对别人要求太高,就算要移风易俗,也是一步步来的。”
曹冲也不多说,点头应是:“不知襄阳书院这些天都在谈论哪些问题?”
荀悦一提起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掰起手指头说道:“第一个问题,当然说的是大汉的火德是不是到了难以为继的时候,这个现在大家已经没有什么异议了,看着襄阳这副热闹景象,没有人再提什么以土代火的话了。第二个问题,就是君权相权的问题,大家都在反思,自从光武皇帝虚置三公以来的种种弊端,讨论恢复文皇帝、景皇帝之时的三公制度,既然已经恢复了丞相和御史大夫,是不是进一步重新设立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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