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太一边听大太太哭诉,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大太太的屋子。
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这侯府太华丽了——
满屋子的家具清一色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屋里挂得又是帷幔又是纱帐,简直像进了锦绣堆似的,连地上铺的毯子,那都是拿金线绣了花的,更别提博古架上摆得那些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宝贝了。
这府里,卫太太真是每次来都看不够。
再瞧瞧大太太那满头镶翠嵌宝闪到她眼花的金首饰,卫太太心里酸水直冒。
分明出身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也不知道公爹怎么攀上的这份儿好亲事,怎么就能把女儿嫁到这等钟鸣鼎食的勋贵人家享福呢。
大太太对嫂子的想法浑然未觉,仍在一门心思地哭诉着,卫太太越听越想啐她一口唾沫。
她家里都要穷得揭不开锅了,为了奔生计天天苦哈哈跟在贵太太们身后伏低做小,还得在这儿听着这位勋爵太太诉苦,简直是不知所谓。
要是她也能嫁到这等显赫门第,整日躺在榻上数银子还来不及呢,做什么去管隔房的侄女跟什么人亲近、嫁什么人家?
人家亲生的爹娘都没说什么呢,关她这个伯母什么事啊,这不是自己硬找不痛快吗,根本就是闲的。
要是她的亲妹子这么不识好歹,卫太太早就一顿好骂,让她清醒清醒脑子了,可大太太却只是她隔了一层的小姑子。
卫太太当即摆出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拍桌道:“堂堂侯府,竟有这样的事情?真是没王法了不成!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能轻纵了她,要不然她以后眼里岂不是越发没了你。”
“大嫂说得正是,可我那婆母……”大太太愁眉苦脸道,“也不知是怎么了,倒像着了那丫头的**汤似的,心都偏得没边了,百般地护着宠着,那丫头又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伶牙俐齿,张嘴就是歪道理,我真是想敲打,都没法子!”
一听说是老侯夫人偏宠的孙女,卫太太心里就打起退堂鼓了。
但她转念又想,老夫人本便瞧不上他们卫家,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肯出手帮扶亲家了,他们家要想往上爬,能靠的还是只有这个小姑子。
再说了,不过就是个未及笄的黄毛丫头,哪里就真有那么厉害了,肯定是这蠢笨的小姑子太无能,这才会觉得她难对付。
换成是自己,万不会被这么个小丫头拿捏住。
卫太太决定帮小姑子解了这个忧,等事情办成了,她也好开口催小姑子给自家爷们去谋那个肥缺。
“姑奶奶快别哭了,瞧得我直心疼,”卫太太忍着嫌恶给小姑子擦眼泪,多大人了,还整日的哭哭啼啼要人哄,她还想哭呢,谁哄她啊。
卫太太清清嗓子道:“今日看到姑奶奶这样难受,我若是什么都不做,真是回去都吃不下饭了,这样吧,姑奶奶将府上四姑娘请过来,我这个做舅母的,给她讲讲道理。”
大太太就等着这句话呢,闻言忙不迭地命丫环去请四姑娘。
她就知道,还得是娘家人心疼她。
有了大嫂这样的聪明人帮自己,看那死丫头还怎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