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观临意味不明地道:“……此名别的不说,的确很有刺史之风。”
像是她会取的名,像是她会做的事。
“那先生可知无二社之名,起初是何人所取?”常岁宁问。
骆观临看向她——除了她自己,还会有谁?
“此无二之名乃是当今礼部尚书褚太傅所赐。”
骆观临蓦地一愣:“褚太傅?”
虽是隔着面具,却也能叫人感受到他的肃然起敬之感。
常岁宁轻点头:“当初结社时,特地请了太傅赐名。”
“……”骆观临看向常岁宁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如此说来……大人的击鞠,想必打得很好。”
丝毫没有阴阳怪气的一句话,透露出肉眼可见的爱屋及乌之感。
常岁宁反倒有些意外了:“看来先生很仰慕褚太傅啊。”
骆观临正色道:“太傅乃是天下读书人之楷模,不单学识远在吾辈之上,人品更是高洁贵重,从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对不公之象向来敢言,在下自然万分敬仰。”
吕秀才连忙附和起来,很是狂热地表达了对褚太傅的景仰钦佩之情。
于是,他第一次成功收获了来自“钱先生”的欣赏认可之色。
此刻,骆观临再看向那幅字,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平易近人许多。
见得此状,常岁宁忽而有些好奇地问:“说来,先太子便是出自褚太傅门下,自幼得太傅教导,不知先生如何看待先太子其人呢?”
骆观临的视线从字上移开,皱眉看向她:“看待?”
常岁宁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骆观临抬手向高处揖了一礼,肃容道:“先太子殿下自稚弱少时起,便敢为大盛提刀而战,以其身护卫大盛疆土黎民,以其志力行利国利民之道!其功恩成就之高,岂是区区在下能够评断‘看待’的?”
常岁宁含笑抬眉:“这样啊。”
见她这幅毫无敬意之态,骆观临拧眉,拿教导的语气道:“先太子殿下去时,大人年纪尚小,不了解这些也是正常。但大人须知,现如今大人尚能安坐于江都,除了大人之能,亦有先太子殿下当年留下的先人余恩。”
说到最后,骆观临语气里不觉间有了一丝伤怀。
当年先太子年少正盛时,他尚且是个外放的小官,但彼时他已知晓,当今储君年少英才,文治武功兼备,已有贤明之象……
当时他和许多人一样,都因为这位储君而对大盛的未来怀有莫大希冀,他竭力治下,几经调派升迁,终于踏入了京师朝堂,却在不久之后,接连遭遇先皇与先太子先后崩逝的噩耗——
彼时之感受,像是在伸手最接近曙光之际,却陡然坠入昏暗。
骆观临的声音低下来:“只可惜天妒英才,未肯替大盛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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